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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在寒風中等了一會,前頭才有小廝的聲音傳來,「夫人,小娘子,郎主回來了!」
母女倆拔腿便迎了上去。
只見一個身穿朱袍的中年男子,心事重重地穿過月洞門走了進來,鳶眉見到那張四四方方的臉,便提裙撲了過去,急切地握住他的手問:「爹,皇上如何說……」
江集抬眼看著她,伸手在她頭頂上揉了揉,深邃的眼眶裡竟浮起一層水光。
只一眼,那些凝聚在她眼裡許久的淚水便這麼直直地墜了下來,她咬緊了顫抖的唇呢喃:「怎麼會如此……」
江集又把目光轉向了江夫人,那江夫人也早已無聲地抽泣著,夫妻倆隔著一人,不必言說,卻已經瞭然。
鳶眉想了許久道,「爹,要不我們去求沈伯父、胡伯父……爹一向與他們交好,只要他們向皇上求情,興許……」
「不必了。」江集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如今證據確鑿,明哲保身都來不及,誰敢求情?
江集自問做事還算滴水不漏,此次也不知是誰匿名向皇帝舉報,把原本早已翻篇的案件又重新翻了出來。
對方顯然對他十分了解,且籌謀已久,不論他做出什麼對策,他總能在一瞬間便破解了他的計。
要說這件事,還得從三個月前說起。
當今皇帝膝下僅有三個皇子,分別是太子李羲、二皇子李覺以及三皇子李昭。
就在今年入秋時,遠在邊疆的南慶王受皇帝相邀入宮面聖,沒想到,這個皇帝的嫡親弟弟,卻與李羲私相授受,巧的是,南慶王的兒子又曾經收受羌離人的賄賂,這麼一來,收到南慶王贈送古畫的李羲,便顯得別有用心。
這太子李羲雖是皇后所出,可性子慈懦,又偏好丹青,在許多臣子看來,並不是最佳的儲君人選,身為內閣首輔的他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二皇子母親是奴婢出身,母子二人皆不受皇帝器重,只有三皇子李昭母親是開國縣公之女,年紀雖小,卻展露鋒芒,頗有帝王相。
況且,李昭之母榮妃,亦不是省油的燈,江集在多年前便受榮妃所召見,私底下成了李昭一黨,奈何李羲德才兼備、悲天憫人,從無行差踏錯的時候,想要讓皇帝換儲並不容易。
他明白,此次便是最好的機會,於是他聯合了一眾臣子,帶頭檢舉太子李羲聯合外族意欲謀反。
皇帝怒極,命人搜查東宮,果然從其床邊的櫃子裡搜到「贓物」,李羲也因此被廢黜。
原本以為這事已經萬無一失,卻不曾想,就在七日前,有人向皇上呈了摺子為李羲平反,同時指出他與李昭過從甚密,誣衊太子謀反。
原本知道這事的人無一不被滅口,按理是查不出什麼的,卻不料有個人為了保命,把關鍵的證據放在自家的房樑上,這麼一搜,物證便見了光,那家人也禁不住刑罰,很快就把事都招了。
他留了一手,把事情推給了替罪羊,可對方那人窮追不捨,不僅把這件事查出來,更一舉揭露了他十幾年前犯的另一宗大案,而李昭生怕敗露自己,亦是跟著落井下石。
禍不單行,就在他被檢舉的同時,遠在渠州的域先也被爆出縱容下屬侵佔良田。為官多年,哪有全無動過私心的時候,一旦倒了臺,接踵而至的又是一堆彈劾的帖子。
這下徹底惹怒了皇帝,又怎逃得過滿門抄斬?
如今死到臨頭,他還想不通,究竟是誰要置他於死地。
可現在罪名已經落實,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皇帝放他回來與家人告別,已是開恩。
江集招手叫管家,「長年,快把明也叫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他口中的明也,正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內閣大學士裴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