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第1/2 頁)
診了一會兒,確定蕭靳是沒什麼大礙了,抬起頭來正想說話,就見著他一個勁兒看著門口。
先生一下看出他心中所想,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就你這破爛身子,不可勁兒顧著,一門心思想著啥?」
這斷了的腿才剛養好,又莫名其妙腦子出了問題。
把柳柳交到這麼個人手上,先生可是百般不放心。
他考慮著要不要回京之後就讓柳柳和這臭小子斷絕來往。
本身糟心事一堆,自個兒身子還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實非良配。
蕭靳之後收回視線,他動了動軟軟的手臂,啞著嗓子說道:「不會了,從今往後都不會了。」
他再也不會忘記她,不會將她的痛苦與絕望當做不存在一樣從記憶裡抹去。
先生見他神色不太對勁,忽然想到了什麼,本來就堆著像小山高的眉頭又更上一層樓:「你想起來了?」
這混蛋小子之前就和他扯過有關記憶的事,他一直沒怎麼放在心上,如今看這情況,怕是他已經將遺忘的事記了起來。
先生捕捉到蕭靳眼角流露的些許痛悔,似有感觸,嘆了口氣道:「既然忘了,又何必想起了?」在這世上,能夠忘卻,便不用再陷入那無盡痛苦的泥沼,不放過別人,也不放過自己。
蕭靳垂眸笑了:「忘記不想忘記的,與死了有什麼分別?」
他扭曲了記憶,將那一段極致的痛苦抹去,他不再是蕭靳,而是一個懷念著過往美好的皇帝。
他為她殺了所有人,卻無法將她拉出痛苦的泥沼。
她永遠都在那一日,在他記憶沒有的那一日,被無盡輪迴的痛苦折磨著,沒有人記得,沒有人幫她。
心口像是被重錘擊下,先生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蕭靳被他驚回神,卻見他眉目如冰霜,一字未言,急急出了屋。
柳柳看著藥罐子,心裡一直惦記著屋中的公子,突然瞧見先生匆匆從屋裡出來,臉色還冷的像是千年寒冰,嚇了一跳,連忙把手裡的扇子塞給一邊剛來的蘭兒。
她想去問問先生怎麼了,他卻步子飛快,眨眼就出了院子,柳柳想追也追不上。
柳柳想了想,
連忙轉身回屋,就見公子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
她急急跑過去,憂心道:「公子,爹他怎麼了?」
柳柳從沒見過先生那副模樣,先生雖然脾氣冷淡了些,但從不是容易動怒的人,剛剛他那模樣,分明是有了大氣。
蕭靳立刻握住柳柳的手,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嘶啞:「我也不知道。」
剛剛那一句話是自嘲,也是憤怒於自己的承受能力竟如此脆弱,不過一句話,竟然他將一切都忘了。
先生突然變了臉,蕭靳也不知道為何,他試圖想把柳柳拉近一下,可他五日沒有吃東西,手裡沒有力道,就連坐著也搖搖欲墜。
柳柳看出他的虛弱,連忙靠過去扶著他的脊背,急急忙忙道:「公子,你快躺下。」
公子昏迷這幾日可把她瞎壞了。
在她的認知中,公子像是鐵打的人,就算斷了的雙腿也無法摧毀他的意志,他從來都是盤算著,一切事情都瞭然於心。
柳柳從來沒有見過公子虛弱成這樣,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彷彿都能奪了他的性命。
蕭靳抓著柳柳的手不放,抬頭看她,他就看著她不說話,好像要把她的模樣印到骨子裡。
柳柳本來還擔憂得厲害,突然被他這麼直愣愣的目光看著,還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心頭泛起一股彆扭,她磕磕巴巴道:「公子……你快躺下。」
公子從來沒用這樣的目光看過她,帶著溫柔,帶著慶幸,又帶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