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陽知府(第1/3 頁)
天邊的明月上了樹梢,驚飛了棲息在枝頭的喜鵲。清涼的晚風帶走了夏日的酷暑,彷彿也吹來了遠處的蟬叫。
天空中輕雲漂浮,閃爍的星星時隱時現,忙碌了一天的魏府傭人們正在享受著難得的閒暇。
魏淵百無聊賴的躺在一張雕花的拔步床之上,這拔步床是明代特有的一種傢俱,從外形看就像一個小屋,床身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架子床,一部分是架子床前的圍廊。
床架的作用是為了掛帳,為達到室內寬敞明亮,其左右和後面安裝了較矮的床圍,床圍及床牙浮雕捲雲紋,床前門圍子浮雕折枝花卉與牡丹圖。就好像是屋中又自建了甚是精緻的小屋一般。
雖說是木質的床身,由於在床面上鋪蓋了上好的純棉褥子,魏淵躺在上面倒是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他此刻擔心的是,明天如何在邱知府面前儘量少出些醜,對於四書五經和學問八股他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想著想著,魏淵的注意力漸漸被這出奇安靜的夜晚所吸引。沒有現代工業噪音的世界裡,夜晚果真是不一般的安靜,明明是遠處的犬吠聲好像就在身邊,雖然在屋內,可夜間的蟲鳴和沙沙的風聲也聽的如此真切。
聽著聽著,一股睏意襲來,剛剛還捧著書亂翻的魏淵轉眼間就已經鼾聲大作了。魏淵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舒服的躺在櫸木拔步床上鼾聲大作的時候。有一個歲數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正在對月長嘆。
這個人沒有精力去考慮自己的命運,在他眼中只有國運,因為他是大明朝的最高主宰者——崇禎皇帝朱由檢。此時他的心情可以說是喜憂參半的。
喜的是自進入崇禎十一年一月至三月以來,陝西最後一股“賊軍”李自成部被洪承疇圍追堵截接連敗退,大明官軍則是連戰連勝捷報頻傳!
李自成在流竄途中,又被總兵馬科、左光先領兵截擊。如今已經洪承疇統和五省軍士已經對李自成部形成了合圍之勢,剿滅這支自高迎祥後最頑強的農民起義軍看起來只是時間問題了。
另一支最大的流民張獻忠也於五月份在湖北谷城向大明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熊文燦投降,整個中原大地折騰了近十年的民亂終於要告一段落了。
憂的是自他登極大寶以來,十一年中,清兵已經四次人塞,且次次都直逼北京城下。滿清對於大明的威脅已經變的越來越不能忽視了。
為了應對如今危機四伏的京畿形勢,崇禎皇帝不得不考慮抽調任正在全力圍剿農民起義的洪承疇、盧象升等將領領各自兵馬北上佈防,與山海關馬科、寧遠吳三桂兩鎮一起構建京師防線以應對滿清咄咄逼人之勢。
總的形式是好的,崇禎皇帝如此安慰著自己,但今日兵部抄送的奏疏卻像釘子一樣的嵌入了崇禎脆弱的心臟裡。對於崇禎而言,百姓的疾苦是他心痛的事情。
身為萬曆皇帝的孫子,天啟皇帝的弟弟。一個不到二十八歲的青年將整個大明的江山扛在了肩頭,常年壓抑鬱悶的心情使得原來白皙的兩頰如今在幾盞宮燈下更是蒼白憔悴,鬢角已經出現了縷縷銀絲。
銅製的香爐裡飄出似有似無,嫋嫋不斷的青煙,在彩繪精緻的屋樑上盤旋。青煙中皇帝陛下的面容卻顯得失落之極。
“臣西安府商南縣縣令陳遇主奏疏:臣屬商南縣,自去歲一年無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間,民爭採山間蓬草而食。其粒類糠皮,其味苦而澀。食之,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後而蓬盡矣,則剝樹皮而食。諸樹惟榆皮差善,雜他樹皮以為食,亦可稍緩其死。總秦地而言,慶陽、延安以北,饑荒至十分之極,而盜則稍次之,西安、漢中以下,流寇盜賊至十分之極。”
百姓的慘狀讓他痛心疾首,但奏疏中關於流寇盜賊字眼的出現則讓這位眾人眼中的主宰者變的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