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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興高采烈的樣子,把李澤和沈慕瓊都看得有點迷茫。
在葉虛谷漸行漸遠的笑聲裡,屋內只剩下李澤和沈慕瓊兩人。
室外寒涼,炭火溫暖,經歷了幻境一事,沈慕瓊現在總覺得和李澤單獨在一起,十分尷尬。
她有些不自在,怕對上李澤的眼睛,便想找個藉口支開他。
「我有一事不明。」
沒等沈慕瓊開口,李澤倒是先說了起來:「你們一直在說四個結界……」他看著沈慕瓊,「龍柱不算麼?」
沈慕瓊一滯。
「若說不算,先前李將軍提起來的時候,也不像是不算的樣子。」李澤倒了兩盞茶,一杯推給沈慕瓊,一杯自己端起,吹了吹上面溫潤的水汽,他話音柔和,卻又帶著些許不容置喙的味道,認真地問:「是曾出過什麼事?」
天下四個結界,最後的支撐卻是龍柱。
至於原因,從頭到尾沒人問過,只有李澤,鄭重問出這件事。
沈慕瓊婆娑著茶盞邊緣,想了想:「龍柱不是沒有結界。」她說,「龍柱在皇城裡,皇城宮牆其實就是結界。」
「它的守護者去哪了?」李澤追問。
兩人之間,忽然安靜。
沈慕瓊嘆口氣:「就是沈芸汐啊。」
說完,端起茶盞,卻又覺酸澀,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沈慕瓊對師父的記憶並沒有外人想像中的美好。
她眼中的沈芸汐,懶惰、邋遢、如果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那她起碼能睡二十個,餘下的四個時辰就窩在躺椅中,安靜一整天。
教導基本靠悟性,實戰基本靠命硬,沈慕瓊自從成為她的徒兒,就沒過上一天清閒日子。
等到沈慕瓊自以為小有成就,已經算得上是令她驕傲的徒兒了,卻被她毫不含糊地趕出了師門,從此守著大椿樹。
以至於,沈芸汐死的時候,她都不在身邊。
萬籟俱寂的夜裡,忽然滿天幕劃過璀璨的流星雨。
沈慕瓊正感慨世事無常,又是哪位六界的大人物煙消玉隕的時候,赫然發現,她感受不到沈芸汐的存在了。
她記得人世那一夜,中秋未至,月仍未圓。
她利用藏書閣急匆匆趕往京城咒禁院,瞧見的卻是另外幾人沉默不語的樣子。
沈慕瓊一把揪起白修的衣領,對上他眼眸的一瞬,忽然什麼都不敢問了。
那雙眼眸裡閃著微光,帶著淚痕,努力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平靜。
沈慕瓊就那樣揪了很久,才緩緩鬆開了手。
誰也沒說話,盡在不言中。
「她為什麼會死,白修也不知道。」沈慕瓊說,「妖族之間,彼此的紐帶並不深,就算她是我的師父,也僅僅只是師父而已。對於妖怪來說,複雜的感情是多餘的。」
這句話她說得很鄭重。
既是解釋,也是說給李澤聽的話外音。
「妖族實力至上,地位是真拳頭真術法鬥出來的。太多感情的妖怪,意味著有太多的弱點。」沈慕瓊搖頭,「再加上多數大妖比起熱鬧,更喜歡孤獨,離群索居才是常態。所以我們彼此之間,都有一條不可逾越的線。」
「漢明在洞窟中指責我的時候,我確實沒法反駁。」她輕笑,「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死,也不知道強大如她一般的妖怪。在什麼情況下,會這樣悄無聲息地隕落。」
時間像是一條紐帶,二十餘年的光陰,所有人都以為會厚重地掩蓋所有的傷痕,抹去所有生離死別的痛苦。
可真正歷經了這一切後,再回頭,才發現那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有些人,哪怕從此之後再也沒出現過,可音容笑貌卻依然可辨,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