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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江流茶社……」李澤垂眸,「從他提到這茶社之前,我就注意到這裡了。」
「因為知道結界出了問題,從趙青盡說的結界動盪的時間點往前推了兩個月,從那時起買地蓋樓的鋪面和人家,在我到青州之後這兩個月,我都摸了底。其他幾家或多或少有些問題,有的是商品供應跟不上,有的是缺小廝,有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有這家江流茶社,從一開建,不缺銀子,不缺人,甚至口碑也是提前就傳出去,坊間傳言眾多,卻清一色都是讚美之詞。」
他頓了頓:「我覺得異常,所以一直盯著。」
說到這裡,他又輕笑著補了一句:「因為我是凡人,所以更容易盯著。」
這倒是真的。
比起沈慕瓊這裡蜀山大妖怪,作為凡人,並非修士的凡人,李澤並不會被八大門派中的任何人在意,也自然不會被長老注意到。
自古仙門大多高傲,自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有意地將凡人和凡人修士撥開了一條界限。
但其實,在六界其他族的眼裡,他們都一樣。
一樣的脆弱,一樣的渺小。
「其實我很好奇。」李澤淺笑盈盈,「你在青州這麼些年,見過的凡人,聽過的案子,應該多如牛毛。也應該早就見識過作奸犯科之輩的卑劣和汙濁。」他望著沈慕瓊,「你為什麼還要保護這樣不堪入目的凡人呢?」
這個問題,李澤曾經也問過沈慕瓊,那時她滿頭白髮,站在院子裡盛開的海棠花下,悠悠地反問著:「為什麼呢?」
李澤沒能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時過境遷,逆轉十年,蒼穹星辰滿布,月下小小茶攤。
他再一次與她面對面,再一次問了同樣的問題。
沈慕瓊低著頭,瞧著那隻大碗茶,想了想,竟說出了相同的回答:「為什麼呢?」
她笑著,如臘月裡最溫暖的光。
李澤沉默了許久,他輕笑一聲:「拗不過你。」
深沉的夜如一隻倒扣的琉璃碗,將青州繁華的夜市罩在其中。
月色清冷,繁星點綴,積雪緩緩消融。
石江還在挨家挨戶地敲門,但趙青盡已經有了進展。
他在衙門裡將裡戶房的帳冊拿了出來,放在沈慕瓊面前:「這院子是賃屋,早就租出去了。」他說,「院子最初的主人是咱們衙門,後頭一連多少年都沒有知州上任,為了便於管理,我忘記是哪一屆的通判了,就將六成的賃屋都賣掉了。」
他手指點著帳冊上的日期:「少說十來年了。」
帳冊上,那院子的主人叫汪同慶,是青州小有名氣的土財主。
「住得也不遠,在西市那一片,我已經去敲門過了,他回老家過年去了,最快也要二月才回來。」趙青盡拿出另一本冊子,「鑑於這種情況,我就先從他家裡摸出來一本帳目,是他用來記錄租金的。」
他翻開,指著上面關於東市小巷院子的記錄,指著當中一個名字:「這帳目上,最後一個交租子的人,叫彭志遠。」
沈慕瓊蹙眉:「一個院子,冒出來幾個名字了。」
不知道先前石江已經摸出好幾個名字的趙青盡,有些不明所以:「什麼幾個名字?」
沈慕瓊想了想,長話短說,淺淺解釋了一下住在院子裡的人擁有的眾多姓名。
趙青盡的反應比沈慕瓊還大:「怎麼這麼多?」
「掩人耳目。」李澤沉言,「這個人一定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才必須要費心費神地扯出一大堆的名字。」
這麼分析符合最基本的邏輯,但卻帶來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這樣的話,要抓到他,豈不是大海撈針?」趙青盡一臉迷茫,「沒有名字,我連懸賞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