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第1/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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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昂終是啟口問:“太子還有什麼要對朕說的?”
上元夜老宮,太子提前預知卻隱瞞不報,宮人們私下更傳楚鄒當夜或有意謀反。楚昂雖不明言,可這猜忌卻已在父子之間生生拉開裂縫。此刻再想起從前對皇后說的,“唯老四上位可保其餘諸子周全”的話,竟不知是對是錯。
這九五至尊,小子原年幼懵懂不貪,現今他開始貪了,已是中年不濟的楚昂卻又忌憚。
楚鄒亦不解釋,或者那一瞬間的他確然為陸梨母子動過謀反的念頭,但既已失卻良機,便不再嘆惋。
楚鄒只答道:“父皇久居高位,不知宮內外有話,‘康妃康妃,不死奸妃,九子繞膝,五丈橫行’。父皇曾在兒臣幼時教導,不當與宮女太監交往過甚,可今時一個前朝淑女卻藉由九弟之名干擾聖躬,父皇既不忍殺她,便由兒臣代勞,九弟若怪罪下來,這惡人由兒臣一人擔當。傷九弟是兒臣之過,可這並非兒臣本意。唯請父皇允九弟出宮建府,不得讓一個宮女繼續把他養成婦人之仁,他日難堪大任,又如何對得起母后臨終所託!”
“放肆!”一席話聽得楚昂正在寫的“雋永”二字一崴,漆黑的墨汁迅速暈開圓圈。
那句‘一個前朝淑女’,分明直戳楚昂的臉面。確然錦秀是該賜死的,可在孫皇后離去後,在楚昂心中最寂寥的那幾年,這個一無所求的宮女卻給過他諸多慰藉,他不殺她,確因這皇權孤寂而動了惻隱,可這不是老四拿皇后來壓自己的理由。
他舉目,眺著外面風雪翩飛中跪著的二十歲皇太子。一襲斜襟藍緣的藏色常袍,衣繡火與華蟲,金冠玉簪,英俊而挺拔。這個兒子,早已經不是昔年那個諄諄繞膝的小兒了,他是想不到把他放出去後,能讓他在一年多里便這般手段犀利。此刻即使知道戚世忠有些貓膩,但只要還在自己掌控之中便也不會過分處置,到底要留作手邊的勢力與步步緊逼的東宮制衡。
楚昂便蹙眉冷語:“九兒與你不同,他是你母后用性命所得,朕對他無所求,但得衣食無憂、心願可成便足以。你屢屢傷他,朕且不計你過失,只要你安守本分,這天下到了時候朕自會交付於你。你性情中原有頑劣,唯怪朕幼年對你太過放縱,讓你發展成這恣行乖戾的做派。幾番在朝堂為你擋風遮雨,而今朕業已心力憔悴,今朝出了這樣的事,你自己看是怎麼辦?”
他說著,便看了眼正在呀呀自語的小柚子,倦怠地闔起眼簾。
小柚子生下來便被困在後院,還從未在大白天見過這樣浩瀚的雪景,眼瞅著漫天無際的飛雪,在紫禁城層巒疊嶂的巍峨殿宇上空灑落,不禁卯著小嘴巴歡喜踢騰。忽而轉頭看見殿內的皇爺爺,又滿目崇拜地愣了愣,張開小手指要進去。
傻小子,父皇既不喜你,你又何必巴巴討好?
楚鄒被他踢騰得晃了晃,便抓著他的拳頭輕輕一咬。這樣的話他已經聽習慣了,從十歲母后去世起,便時常聽皇帝口中冒出“他與你不一樣”,初時聽還有微微暗傷,現今早已麻木。
他就答道:“敬事房案卷記載,隆豐帝最後兩年長宿莊貴妃宮中,幾無臨幸誰人,更傳其最後一年已沒有能力。羽林衛指揮使李魁英或道,當年宮中多有女子與禁衛私通。既然正史無有記載,那陸梨的身世便只歸野史傳說,到底是誰人之女無從考證。父皇既能容一個證據確鑿的前朝殉葬淑女,又如何不容兒臣的親生骨肉?所謂‘家國天下’,堂堂男兒若連家都難堪,又何堪天下?此子,兒臣必要留下撫養。”
“砰!”
話音未落,驀地肩頭上卻被利物一砸,又咕嚕嚕滾去了地上。他低頭一瞥,乃是一方墨玉石刻的漢代硯臺。鈍痛使得他磨了磨唇齒,便蹙著兩道劍眉不再言語。
一席話把父子之間最諱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