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1/3 頁)
但付巧言知道,她已經成功留了下來。
等她們學好宮規登記造冊,原籍便會發放三十兩銀子給其親眷。
在初選時她便已經登記上了付恆書的名諱與住址,只希望這三十兩銀子能讓他熬過這一年的隆冬。
巷子狹窄,管事姑姑們也未多話,守著院門的一人帶了二十五人走,剛好四個院子可住一百人。
這已經是隆慶四十一年冬,隆慶帝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大選小選已有過十數次,宮裡皇后嬪妃充盈。這一年冬日的小選,採選人數並不很多,主要是為了填補去歲年跟前突然染病去世的百餘宮人。
如果不是這樣,今年恐怕都沒有小選。
所以這被宮人們稱為四季所的四所院子,如今倒並不擁擠。
付巧言跟著前頭那小娘子,一路來到繡春院裡。
那位穿六幅裙的,恰好是這一院的管事姑姑。
她讓大宮女搬來一把椅子,就那麼坐到了堂屋跟前。
下面二十五個小娘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也似乎並未看見。
大宮女捧來熱茶給她潤了潤口,那姑姑才張口道:“我姓馮,承皇后娘娘抬舉,添為正七品尚宮,你們便叫我一聲馮姑姑吧。”
她聲音輕軟柔和,彷彿春日裡的和風,又似夏日裡的細雨。
下面的小娘子沒人敢說話,均是低著頭,不言一詞。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
只有寒風呼嘯而過。
馮姑姑的聲音驀地拔高,厲聲道:“管事說話,均要答‘諾’,所以我這句話說完,你們便要答‘諾,馮姑姑’,聽明白了嗎?”
付巧言只覺得渾身一顫,她緊著道:“諾,馮姑姑。”
除了她,還有二十餘人也跟著一起答了。
雖然參差不齊,七零八落,但好歹比未張口的那些強。
果然,馮姑姑滿意點點頭,先是說:“很好,倒也不算笨。”
轉臉卻立馬道:“第二排左三左四兩個,第三排右一,還有最後一排中間兩個,怎麼不答?”
她一共點名了五個人,卻只有第二排第四個顫抖著說:“諾,馮姑姑,剛嗓子痛,怕汙您耳朵。”
因許久沒喝水,她的嗓子已然有些啞了,確實不太悅耳。
馮姑姑冷漠地看著她們,突然道:“她們五個未言,你們所有人晚上都不許用膳,洗漱完便去睡,明早會有大宮女叫你們早起,散了。”
說罷,她徑直站起來,直接回了堂屋裡去。
剩下兩名大宮女按順序給她們分屋子住,左右偏屋都是通鋪,床鋪很大,裡裡外外能睡二三十人,她們如今才十來個,自然十分寬鬆。
大抵因為剛才的事情,她們回了屋子都沒講話,湊在一起喝了些水,又沉默地洗漱完畢,便不約而同躺到暖呼呼的炕上。
外面天色已經全暗,最後一個就寢的小娘子吹滅了宮燈。
屋子裡一下便黑了下來,只聽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不知道誰翻了個身,然後一把細細的嗓音呢喃道:“娘,我餓。”
第2章 蓮姑姑
餓著肚子睡了一宿,顯然是十分痛苦的。
繡春所平日裡只有幾個粗使宮女住,被褥都不多,突然住過來這麼多人,只能臨時從倉庫裡調。
縱然火炕著實暖和,可被褥卻一股子黴味,難聞的夠嗆。
然而即使是這樣,早晨兩位大宮女來叫早時,二十多個小娘子也沒一個敢吭聲質問。
四季所是西南角最靠外的四所院落,順著小巷子往裡面走,還有幽深曲折的一段路。這裡是許多無人要的粗使宮女以及黃門的住處,凋零破敗冷冷清清,被許多宮人稱為永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