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第1/3 頁)
她搖了搖頭,望向那一叢叢搖曳的梔子花,嗅著那芳香道:“不用那麼急的,娘娘每日事忙, 妾只一月去打擾娘娘那麼一兩回,便很滿足了。”
榮錦棠難得愣了愣神,好在付巧言一門心思賞花,竟是沒發覺有什麼不對。
“你,”榮錦棠頓了頓,“之前你那麼盼著見娘娘,怎麼見了反而不急了?西六宮裡人人都想要娘娘的腰牌,偏偏在你手裡。”
付巧言笑笑,聲音婉轉繾綣,甜得彷彿摻了蜜。
“陛下,妾講不出什麼大道理,但小事情還是懂的。娘娘每天要見那麼多人,處理那麼多宮室,明明很辛苦了。妾要是不懂規矩天天去,豈不是叫旁人都覺得娘娘無所事事?”
“就像這花,等開的時候抓心撓肺,一旦開了,隔三差五過來尋個香,便是十分得宜的。這要是移出一棵放在寢殿床前,非要燻得覺都睡不好哩。”
榮錦棠若有所思。
要是旁人榮錦棠定要煩他們見天巴結母親,可付巧言從裡到外都是那麼真誠,加上母親那也對這丫頭多有維護,所以榮錦棠倒是能體會出她幾分真心。
確實一點都不令人厭煩,且多個人跟他一起聊聊母親,也讓他覺得舒服。
去歲剛當皇帝時他沒覺得先帝對他的那些臨終教誨有什麼隱喻,時間久了,冰冷冷的龍椅叫他慢慢清醒,得到父皇認可、初登大寶的那些興奮都消磨已盡,只剩下孤獨、寂寞與深深的疲倦。
除了母親和妹妹,沒人再能同他說些真心話了。
因為有太后在,母親那裡他不好經常去。妹妹年紀還小,政事也一概不能提。他偶爾會找老趙大人說些前頭的事,也不過是他說老大人笑眯眯聽。
到了今年,是他的太初元年,那種孤獨和無力感更深。
有許多抱負,許多政見,作為皇帝的他卻不能一一實現。
登基前一天,淑太貴妃跟他說了兩個詞,一個是忍耐,另一個就是等待。
前幾次榮錦棠同付巧言聊天,也發現這姑娘真是蕙質蘭心,起碼她的等待並沒有那麼難熬。
每次跟她講話,他都覺得舒心,也覺得放鬆。
哪怕只聽她說最近讀了哪本書,最近又做了什麼繡品,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她是在努力生活,過好每一天的。
跟她談的這幾句,聽起來彷彿淺顯的只是在閒聊,往深裡想卻有許多智慧。
榮錦棠笑了笑,他長舒口氣,張開雙臂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道:“你倒是會賣乖,總娘娘也不會去見無關緊要的人。”
付巧言勾起嘴角,向他福了一福:“多謝陛下誇讚。”
榮錦棠哈哈笑出聲來。
“怪不得娘娘喜歡你,朕也有點喜歡你了。”榮錦棠隨口說。
他這金口玉言,付巧言的臉上一瞬間漫上溫柔的胭脂色,她眼睛那麼明亮,閃著光地看著自己,榮錦棠也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朕也有點喜歡你了。
他剛剛意識到自己說了句不得了的話。
付巧言如玉的臉那麼紅,彷彿雨後的落日彩霞,又好似清明盛開的牡丹,小姑娘看似淡然的表情之下是微微上揚的嘴角。
榮錦棠突然覺得一顆心跳動很快,那種說不出的歡愉順著血管流經他四肢百骸,叫他心生暖意。
那不過是一句無心之言罷了。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夕陽下對望,橘紅的霞光照耀天地,染紅了潔白的梔子花。
付巧言剛剛其實是下意識的反應,前幾日在淑太貴妃那聽了太多喜歡不喜歡的話兒,猛地在陛下這也聽到一回,足叫她羞赧起來。
她知道陛下可能是隨意而為,可聽見的人到底是她。
付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