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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把謝知津攆出去之後,季聲家裡就多了很多食材。
大多都是季聲下班的時候順路買的,有不太新鮮的西蘭花、即將腐爛的小油菜、以及從沒被主人臨幸過所以已經發芽了的土豆。
季聲做是不會做的,平時還是點外賣,買這些菜回來也只是圖個心理安慰。
就好像是在證明:我也不是隻吃外賣,家裡還是有新鮮蔬菜的,雖然我還沒學會怎麼做。
謝知津站在廚房裡掰那顆還能吃的西蘭花,心裡越發覺得季聲有些可愛。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季聲這麼可愛呢?
謝知津邊笑邊做完了菜,季聲租的房子小,沒有單獨的餐廳,謝知津就把菜端到茶几上,又把煮好的粥盛出來,然後才進到臥室裡去叫季聲。
季聲果然已經睡著了。
臥室裡亮堂堂的,午後的陽光城從窗外灑進來,季聲側蜷在床上,從衣襟到髮絲都被陽光渡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床褥是白色的,他埋在其中,臉色清潤而蒼白,眉間微微透著一絲懶意。
和從前是一樣的,一絲一毫的改變都不曾有。
謝知津站在床邊看他,忽然就不忍將他叫醒了,這種肆意打量季聲的時間於他而言實在難得,他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從那張淺淡的薄唇、到精緻的下頜、再到蜷起的身體,一路停在季聲的趾尖。
謝知津的目光頓了一下,旋即轉身拉開季聲的床頭櫃翻翻找找,動作輕柔小心,像是生怕把熟睡的人吵醒了一樣。
但季聲還是被吵醒了。
耳邊是&ldo;啪嗒啪嗒&rdo;的聲音,季聲不自在地動了一下,很快就感到有人握住了他的腳。
緊跟著是謝知津的聲音:&ldo;別動。&rdo;
謝知津強有力地將季聲的腳託在手裡,另一隻手正拿了一個小巧的指甲刀,聚精會神地替季聲剪指甲。
他沒忘了季聲有潔癖,即便現在失明看不見,也到底是愛乾淨的人,於是又把剪下來的指甲屑細細掃到手心裡,轉身扔進垃圾桶。
等到謝知津再轉過身來,剛好看到季聲伸手在自己的甲緣上摸了一下,像怕被謝知津看到似的,又很快將手收回去。
那雙眼睛睜著,呆呆地朝謝知津的方向&ldo;看&rdo;過來,像是真的能看到一樣。
&ldo;都剪好了。&rdo;謝知津這會兒才覺得有點心虛,怕季聲會誤會,又趕快補了一句解釋:&ldo;你的指甲有點長了。&rdo;
&ldo;嗯,謝謝。&rdo;季聲不緊不慢地答了聲,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手上卻不住地摩挲著指腹。
那是剛才碰過甲緣的地方,手感圓潤乾淨,像是被細細地打磨過,沒有留下一點參差。
謝知津後來問過季聲很多次:到底為什麼忽然就願意讓我照顧你了?
就是因為中午說的那番話嗎?
季聲沒有告訴他,其實就是這個時候‐‐他躺在床上,被謝知津握過的腳面微微泛熱,指甲的邊緣平滑舒適。
就是這個時候。
他的眼睛失明以後遇到了太多小麻煩,而這些小麻煩卻是從前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可以拜託南喬帶季多福去洗澡,可以麻煩林春晚陪自己去醫院複查,卻不能麻煩別人幫助自己剪指甲、刮鬍子、又或是把微波爐的加熱時間精準地調成五分鐘。
他剪指甲傷過手指,刮鬍子傷過下巴,熱牛奶的時候差點炸了廚房……
季聲的心裡已經是一片波瀾,他彷彿終於明白了謝知津說的那句話,也終於意識到什麼叫做過剛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