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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有這麼理智和禮貌的時候,&ldo;誒您好, 有沒有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在墓園裡?&rdo;
天色已經很晚,公墓這一片只有暗沉的路燈,那女人撐著傘,看不太清楚樣貌, 卻饒有意味地看了謝知津一眼, 只露出纖瘦的下巴。
不算年輕了, 總得有四五十歲。
謝知津心頭的怪異就這麼湧升出來, 就當他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 那女人忽然開了口。
說:&ldo;你上去看看吧。&rdo;
謝知津看了她一眼, 就見她用傘壓住半張臉,然後順著臺階下了山。
高跟鞋踩得相當穩,每走一步都在雪上戳出一個洞來。
謝知津心裡越發不安, 來不及細想什麼就三步並兩步上了山, 就著墓園昏暗的燈, 他看見了一個人。
孤零零地在一座墳前跪著,頭髮上衣服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雪,跪著的身形極其消瘦,卻也極其堅韌。
像一棵沐雪昂首的竹。
從謝知津的角度看過去根本看不見他的臉,但他知道‐‐那是季聲。
謝知津的身體比大腦反應要快,等他由衷地感到慌亂的時候,已經衝到墓前把季聲攬在懷裡了。
他只來得及看一眼那墓碑上的名字‐‐季唯書,是季聲的父親。
墓碑旁有一束素淨的白雛菊,已經淋濕在了風雪間。
季聲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領口帽簷都落了厚厚的一層雪。他渾身僵硬,身體冷得像冰塊一樣,嘴唇都有些發紫,也不知道在這冰天雪地裡跪了多久。
謝知津很急:&ldo;你瘋了,在這跪著幹什麼?&rdo;
季聲驟然被人攬住,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抬頭看著謝知津,腦子有些懵,睫毛顫抖著眨了兩下,帶動睫毛上的結著的一層霜也顫了顫。
他沒說話,謝知津卻一陣心疼,拽著季聲的胳膊就要把他提起來。
&ldo;起來,季聲。&rdo;
季聲沒動,他起不來,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
謝知津索性脫了自己的外套把季聲裹住,然後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季聲掙了掙,沒掙開,只好任由謝知津抱著自己,只是始終沒有說話。
季聲很輕,抱起來沒什麼重量,謝知津就一路抱著他下了山,然後塞到副駕駛上。
空調開啟,車開得像不要命一樣快。
季聲是在謝知津高速急轉彎的時候才猛地回過了神,&ldo;謝知津,慢點開。&rdo;
他的聲音很低,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謝知津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人眼尾鼻頭都有些泛紅,心中一凜,&ldo;你哭過?&rdo;
季聲沒答他,閉上眼睛靠上車ban座,算是預設了。
雪天路滑,山路更不好走,謝知津載著季聲,不敢再高速飆車,只能專心致志去看路。
季聲始終閉眼靠著,像是睡著了。
謝知津沒問季聲到底為什麼要在墓園裡跪著,但看他臉色慘白,擔心他身體出什麼問題,就想把人送到醫院做個檢查。
車剛變了道,季聲就睜開了眼睛,沒什麼情緒地說:&ldo;我沒事,不用去醫院。&rdo;
謝知津愣了愣,沒有再強求,然後就把車開回了家。
他沒讓季聲自己下車,依舊抱著他回家,進了單元樓還能聽見鄰裡間的歡聲笑語。
大年三十呀。
季聲已經緩過來一些,此時被謝知津抱著上電梯十分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ldo;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