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第1/2 頁)
山陽在他身後單膝跪下,蛇瞳叫海上日出照得泛紅:「夫人,據您當初所算的命數,他沒多少日子了。山陽沒用,幫不了他,夫人要是泉下有知,保佑保佑他」
囂厲側首想讓他閉嘴,回頭再看海上生殘日,看牌位上的名字,再叩首。
新春當日,歲盡,冬去春來。
囂厲趕回鳴浮山主峰的小竹屋,一眼看到了庭院裡聽著鮫人歌聽到魔怔的小草妖。
他趕過去拍醒他,小草妖驚嚇仰首,看到他後,眉目如畫,酒窩如蜜。
他跳起來抱住自己,暖烘烘地叫他的名字。
囂厲托住他,心口忽然像敲破的瓷磚,裂隙朝四面八方而去。可不管再怎麼碎也沒有斷裂,只是這樣危在旦夕地拼湊成一顆心臟。
他在水晶球的倒影裡看到自己變得猩紅的眼睛,影子朝他自己笑。
「我想……吞了他。」
水晶球裡的金鱗鮫沖他齜牙,囂厲閉上眼和掛在身上的小草妖說話,而後抱著他回竹屋,關上門,將他推至門背,叫他背對自己,令他白皙的手無處著力地抓著門,啜泣在門動裡逐漸加重。
囂厲彎腰,低頭靠著他脊背,汗水滴落地上,暈開剋制不了的猩紅眼睛的倒影。
戾氣伴隨著愛意橫生,如同陰影裡磨牙吮血的饕餮。
新春第六天,竹屋緊閉,風雨如晦。
囂厲手裡握著不問劍,劍身上倒映自己不時扭曲的眼睛。雙眼漆黑時他想讓那小草妖跑遠一點,越遠越好。雙眼猩紅時他想走到周倚玉的畫像前抽劍毀畫,然而劍尖對著畫中人變化的酒窩遲遲落不下。
雙眼一紅一黑時他想極盡一切把外頭的小草妖抓回來,令他求饒和哭叫,一遍遍、一遍遍地在被窩裡啼哭。
風雨漸大,劍身倒映的眼睛成最後一種情況,他提劍而出,驚擾了屋簷下的風鈴。
山陽守在門前,警惕地攔住他:「你要去哪兒?」
囂厲屈指敲不問劍,山陽在金戈聲裡短暫地缺失五感。
他淋著越來越大的雨出主峰,風馳電掣地先行出結界,感應著那小草妖的一步步接近,心中渴血一般地扭曲愉悅。
「我時日無多。」
「我想吞了他。」
「與我共黃泉。」
元春盡,日漸長,洞窟內不分晝夜。
囂厲把昏睡許久的小草妖撈起來環住,心魔起時想殺他,正常時想放他,天地在方寸之間,小草妖的方寸在生死之間。
「你確定要種情毒?」
「嗯。」
「愛意會讓人麻痺。」
挺好的,最好把那潛伏的心魔種也麻痺掉。
「正好。我本就想用它來破心魔。」
「萬一破不了,沉淪在虛偽的愛意裡不可自拔,那可別引咎於我。」
「破不了……」
其實也好。
五月初六,日照,風鈴喑啞。
囂厲靠在門扉上,看著晗色一步一步靠近他,無悲無喜地說:「來,殺吧。」
囂厲嘗到了自己唇齒間的血腥,他說不出話,只是搖頭。
披著短髮的晗色閉上眼轉身,向門外而去。囂厲回過神來,倉皇地上前拽住他,嘶啞地說著對不起。
晗色悶聲笑:「尊上,你能不能別碰我?我覺得……好髒。」
囂厲勒緊他,走投無路之下,強行拖著他,一瞬轉移到了他的洞窟:「晗色……你先冷靜,我會給你交代。」
他啞著聲說完,卻不敢再看他一面,逃命一般地離去,將晗色關在了自己的窩裡。
囂厲出了洞窟,背靠著牆癱在地上,按著眼睛不住地喘息。
呼吸凝滯了許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