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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過去之前,他隱約聽見那黑影的笑聲:「稱我的領地是鬼地方,有些過分了吧?」
晗色感覺陷入了沉睡,而一沉睡,他就容易做夢,或者說是回顧,回顧那個天鼎山裡的,囂厲和周倚玉夢一樣的過往。
這一回的夢裡,他還是借著周倚玉的殼子,清楚地看著少年的囂厲。
但是這回的情形與之前不同,之前晗色看到的兩人相處是極其融洽的,甚至可以說是愛意湧流的,可這回,周倚玉和囂厲卻更像是敵對者。
少年的囂厲被迫單膝跪在他面前的雪地上,臉上浮現了大半的鮫鱗,腦袋上也冒出了兩隻鮫角,七竅都在冒血。不止七竅,他身上似乎還有許多看不見的傷口,鮮血從黑衣裡滴滴答答地墜落出來,滴在潔白的雪地上,又瞬間被白雪吞噬。
晗色聽見「自己」的聲音:「宣誓。」
少年囂厲抬起頭來,繃得像一隻窮途末路的困獸:「不可能……我雖然是妖,可我不當任何人的靈寵,不當奴隸。」
「你的護心鱗被剖了,靈脈因為透支斷了,四肢百骸、心脈裡流淌著金鱗鮫的劇毒,你走投無路。」周倚玉圍著囂厲緩步走,「做我的靈寵,我將舍你一半靈力,你能活,和守山人一樣,至高無上地活。」
囂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至高無上?別以為我不知道御宗的契奴靈獸是什麼東西,不能活就不能活,至少我現在還是我,要是真和你簽訂契奴契,我連最後的自我都會失去,變成任你操控的傀儡,那還不如就地暴斃……」
他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越說氣越短,吐的血越多,周倚玉表面淡定如千年老石,晗色卻在夢裡越發焦灼。
少年囂厲沒撐住多久,搖搖晃晃地向前栽倒,周倚玉終於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而後一屈膝,面對面地跪在了囂厲面前。
縱然潛意識裡知道這是夢,晗色也感覺心要蹦出來了。
他隱在周倚玉的殼子裡,親眼看著「自己」將手貼上囂厲的天靈蓋,嘆息一般地低喃:「可我不希望你暴斃,你好不容易讓我看見了一絲曙光。抱歉,我需要你。」
一陣強悍的靈流將方圓數裡的白雪激揚起來,白雪紛飛裡,伴隨著微弱的悲鳴,周倚玉在瀕死的囂厲身上刻下一個巨大的契奴印。
夢境裡的時間飛快流轉,白雪去繁花來,冬滅春生,盛夏竹醉日,囂厲回頭來,聲音發抖地問他:「你還需要我做什麼?」
周倚玉啞聲:「為妖,斬斷七方獻祭;為魔……」
大夢在守山人沒說完的尾音裡中斷,晗色睜開眼睛,倉惶地大口吸氣,鬢邊全是冷汗。還沒回過神來,不遠處就傳來了低沉的說話聲,他趕緊閉上嘴憋氣,抖抖耳朵,眯著眼看情況。
他發現自己被一道鎖鏈狀的黑氣吊在空中,身體難以動彈。周遭光線不夠明亮,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個七稜的寬闊空間,這估計是在高塔裡。除他之外,被吊在空中的還有八道身影,一個是餘音,另外七個裡,想來一個是甄業章最後的師弟,另六個是合歡宗的,全都不省人事。
「獻祭陣已經成了大半,塔也將要完成,等第七層建好,我將另外七個祭品獻給您。屆時,我的神,你君臨人間,我在你腳下。」
晗色屏聲斂氣看去,看見一個紫衣人跪在那道黑影面前,人是李鳴潮,影恐怕就是這鬼地方的山神,但黑成那樣,說是邪神恐怕更恰當些。
「鳴潮啊。」
邪神伸出手去撫摸李鳴潮的天靈蓋,姿態竟和晗色方才夢裡的情形十分相似。
「你是我最忠誠的信徒。待我降世,你想要什麼?」
李鳴潮仰首看祂:「神啊……我想要您君臨,想要您滅世。」
晗色懵了:滅世?
邪神彎腰,用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