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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沉默了好一會兒,側首去看他:「兄弟,定海珠的事,你打哪聽來的?」
臨寒不動聲色:「行走江湖間常聽奇人異事,怎麼,傳聞中的定海珠是假的?」
「不假,只是東海從不外傳,定海珠只有一種身份用得起。」山陽打量他,「你不會是在少睢那聽說的吧?」
臨寒溫和地笑了笑,正要說話,自家門又被踹開了:「臨寒,我決定了——山陽,你也在?」
山陽聞聲看去,只見方洛抱著阿朝站在門口,竹醉夜的月光如水。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方洛要過來幹什麼,正慶幸著大少爺昏迷得不省人事,一扭頭就看見囂厲眼睛睜開一條縫。
「……不是你怎麼醒得這麼挑時候!」
「囂哥也在?」方洛抱著阿朝走進來,悵惘地笑了笑,「那也好。」
囂厲眨了兩下眼,抬手拍了拍山陽搭在他肩上的手,自己使力坐了起來,遲緩地攏著黑衣看方洛:「好什麼。」
「有些東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強扭的瓜不甜,還是放任自然比較好。」方洛抱著阿朝走來,下頜貼著懷中姑娘的額頭,錐心之語無比扎心,「我不想讓她在沉淪花的盛開裡變得和囂哥你的下場一樣,又在沉淪花失效的時候變成晗色的模樣。臨寒,我後悔了,我想解開阿朝的情毒。」
囂厲攏著衣襟的手停頓,心頭那個不禍刀戳出來的血口子依然在緩慢地往外滲血。
「解了之後準備怎麼樣呢?」臨寒把手攏進袖子裡,「我記得你把阿朝姑娘帶來的時候,不僅抹去了她的記憶,也抹去了她夫婿的記憶。要是真的想為她著想,解完毒也需得把她在山上的記憶抹去。但消除過的東西再也回不來,即便還她從前的記憶,甦醒後的情感也無法一模一樣地和從前掛鉤,你準備怎麼安置她?」
方洛低頭:「我會送她回人間。有沒有那個書生都不要緊。這一回我不會再幹涉她的人間,用什麼辦法都好,我護她今後一生,讓她能在人間過一個新紅塵。」
新紅塵,萬一紅塵已經被斬斷了呢?
臨寒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沒說什麼:「你們決定就是了。既然決定要解除,那過來吧。」
他折回去取瓶瓶罐罐,邊調解藥邊說著話:「種情毒時取的是你的血,解情毒時也需要你付代價。沉淪花毒性重,大概需要你花上幾十年的修為解除——」
山陽越聽臉越綠,忍不住偷偷去看大黑蛟的臉色。
方洛抱著阿朝上前,囂厲慢慢地理好了衣襟,眼神還有些飄忽,說話也不太正常:「方洛,你和我不一樣,她和晗色也不一樣。你等了百年等到執唸的轉世,守了轉世十一年,前生得不到的今世再續,虛偽的情意也能以假亂真,這不好嗎?」
他心裡也有聲音在蠱惑:錯就錯了,將錯就錯地下去,只要他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有什麼不好?
方洛把阿朝放在床榻上,虎爪輕捋她的長髮:「最開始,她滿懷情意地看著我時,我是覺得很好。後來慢慢的,我發現在她眼裡我做什麼都是對的,我是妖是人都沒關係,是善是惡都行……一切都變了。」
囂厲抬眼看去,視線帶了薄薄的血色。
那不知不覺間變得憔悴頹唐的虎妖摩挲了一會她的肩胛,丈量那悄無聲息地瘦弱下去的艷骨:「沉淪花好像只是改變了她對我的看法,可是我知道,遠遠不止。情毒把她變成一個木偶,扭轉她的心意,也摧毀了她自主的性格。換句話說,因為愛上我,她會徹底變成另一個樣子,對我的虛假的情愛會徹底摧毀她。我最束手無策的是,阿朝大部分時候察覺不到自己的改變,她只會覺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不對勁都是合理的。」
方洛轉頭看囂厲:「囂哥,當你覺得自己一切如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