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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這一具上品的殘軀,裝一縷不全的魂魄。
晗色怔怔看了他半晌,飛往不知何處的魄歸位,笑起來時眼裡的淚也掉了出來:「原來你長這樣啊,啞巴……我以為你也死了。」
啞巴眼睛給了細微的反應,他從浴桶那邊滑拉過來,抬手去摸晗色的眼睛。
晗色也伸手,輕輕觸碰啞巴的眼睛:「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可你又不認識我是誰了。」
啞巴充耳不聞地碰他的眼角,皺著眉頭有些著急的模樣。
晗色凝視了他半天,掬起桶裡的手擦在他臉上,洗掉他臉上的汙垢,用靈力治癒他的傷:「你這樣子,比我第一次見到餘音那會還倒黴。」
啞巴去摸他的臉,晗色避開,他便鑽進水裡只露出眼睛,悶在水裡吐泡泡,不開心了。
晗色默唸了數聲,創痛裂骨,忽然把啞巴從水裡撈出來,在水珠淅淅瀝瀝裡虛虛地環住了他。
「對不起。」
啞巴是和他一起被帶回鳴浮山的,他被囂厲關著時,啞巴也許正在受折磨;他因走火入魔畫地為牢時,啞巴也許正在逃亡路上受盡苦楚。他有今日情形、往日罹難,都和他有關。
晗色道著歉,啞巴卻開心地抱緊他,往他耳邊吹氣,無知無覺地蹭著他耳畔。
這一晚,啞巴洗完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晗色將手放在他後腦上,一遍遍檢查他身體內外的傷勢,外傷可愈,魂缺不可追。待到半夜,他束手無策,抱著膝坐在離他不遠的地上徹夜不眠地看著他,唯恐是幻覺若夢。
第二天如是。
第三天如是。
寸步未離,目不交睫。
他牽引著啞巴衣食,將他的一舉一動都鎖在眼皮子底下。變笨的啞巴緊緊跟著他,走不直路說不出話抓不穩東西,眼神呆呆,卻常會沖他傻笑。
第三天夜裡,晗色站在窗臺前,背對著月光凝視床榻上睡得安詳的啞巴,直看到頭痛欲裂,他才轉頭閉上眼。
啞巴還活著,不是夢。
晗色抬手一揮在房間裡設下靈力網保護他,隨後按著窗臺輕靈靈往屋頂上翻,頃刻間就坐在了屋頂。
萬家燈滅萬裡夜,他抱著一膝仰望滿月,還沒吹一刻冷風冷靜冷靜,設下的靈力網有了動靜。
晗色當即起身,誰知低頭一看,只見方才還躺在床上睡大覺的啞巴居然跑到了窗臺,臉上露出著急又委屈的神情,手腳不協調地要從窗臺爬到屋頂上來,手一滑,人就從窗裡掉了出去。
晗色心絃勒緊,當即瞬移過去把他拉上來:「你怎麼醒了?」
話未說完,那大塊頭的啞巴委了大屈地低著頭拱進他懷裡,使勁地蹭著他胸膛。
「誒誒幹什麼,癢!」晗色皺著眉捏住他耳朵把人拎開,「你是刺蝟不是小貓小狗!」
啞巴順勢握住他的手,湊到唇邊吧唧親。
晗色原是滿腔惆悵,忽然被親,濃厚的陰影驟然籠罩識海,抽回手來橫眉豎眼:「幹什麼你?」
啞巴手裡空了,他呆呆地看了晗色一會,形狀生得鋒利的眼睛睜成圓溜溜烏漆漆的桂圓眼,然後抿起唇,眼淚毫無徵兆吧嗒吧嗒地掉起來。
晗色:「……」
這時周隱的腦袋從隔壁窗臺冒出來,小松鼠田稻抓著他頭髮坐在他頭頂,一人一鼠楞在夜裡。
田稻的松鼠嘴巴張圓,脫口而出:「你們在幹嘛?都黏三天了還不夠咩?白天地上膩歪夜晚還搞屋頂情趣play?」
啞巴受驚地火速鑽到晗色身後,眼淚瞬間停住,螃蟹一樣沖他們揮舞拳頭。
晗色無奈地暼一眼對誰都有敵意的啞巴,不自主地抓抓頭髮:「沒有,不是,我吹冷風玩,仙君你們呢?半夜三更不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