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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鐘後,曙光照滿鳴浮山,而細雨如絮。
鳴浮山一如既往的生機勃勃。
山神白鹿走在祂的領地內,悄無聲息、無形無跡地將一位青衣少年護送到結界外。
少年自己編織了一頂斗笠,隨意地扣在了頭上。
細雨無聲,身後百山竹葉婆娑,似有風鈴喑啞。
他一隻腳邁出了鳴浮山的結界,心頭如絞。
不過,雖覺錐心裂魂,在逃小香豬但也徹底將這一塊腐肉剜去,如此甚好。
他再邁出另一隻腳,忽而想起不知哪兒看過的一句沒頭沒腦的詩:「誰能更拘束?爛醉是生涯。」
他繼續邁出鳴浮山,半步不回頭。
「再見啦。」
如此,西出鳴浮無故人。
五月十日,晌午,雨停,夏日大安。
昏迷了一夜半晝的囂厲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了烏青著眼底的山陽。
山陽勉強地笑了笑:「祖宗,醒了啊。」
囂厲略微動彈一下,心頭疼得有些駭人。
山陽搖了搖頭:「知道你矜貴,別亂動了,有事吩咐我吧。」
囂厲閉上眼,緩了些許才再睜開,無聲地念了個唇形。
「喲。」山陽輕輕笑了笑,說話語氣跟開玩笑一樣,「老大,小晗色已經叫你冷落了三天吧,你是要繼續把他關在洞窟裡呢,還是幹嘛?」
囂厲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山陽一直輕笑著,表情一直不變。
囂厲猜到了結局,但也還是隨著他輕笑。因著喉嚨乾涸,他嗓音也沙啞,語氣也像開玩笑:「關著……關到他想通為止。如何……他知錯了嗎?」
「沒有呢。」山陽輕聲,「我上午想著去碰碰運氣,看看你是不是又把人關那,便去洞窟裡找過啦。小替身他啊,薅了你的寶庫,卷寶跑路啦。」
囂厲點點頭,轉過模糊視線看夏日燦爛的窗外,心頭一陣一陣地疼,疼到令人難以忍受時,他終於想起了會這般疼的時候是什麼日子。
「今天……五月十日?」
「是,是竹醉日。」
囂厲安靜地看著璀璨的夏日,看萬丈天光,聽風鈴叮噹。竹葉婆娑裡,清風若幾許。
他安靜地凝望著,想著,人間如此光明。
三百年前的竹醉日,周倚玉死了。
三百年後的竹醉日,晗色離開了。
人間哪,一如永夜醉人。
作者有話要說:
誰能更拘束?爛醉是生涯——杜甫
夏日大安,小草人間光明,黑椒人間永夜。
(這一章真是碼殤了。)
——
第26章
盛夏時分, 雨下不到一會就停。
趕路的青衣人戴著一頂小斗笠,頭也不回地背著手下山。路旁小野花開得正好,他忍不住騰出手一摸, 拂了滿指尖的花露。
他搓了搓露水,涼滋滋的覺得甚為舒服, 頰邊酒窩便也若隱若現。
然後他因顧著搓露水,一腳踩到了一坨不明物體。
他瞪圓眼睛看了一會jio,沒忍住放聲笑起來:「哈哈哈——」
一出籠子,連踩到汙物都是美的。
竹醉日, 他快步從清晨趕路趕到晌午, 此時也走得累了,便隨意找了塊樹下的陰涼地坐下休息。
頭上斗笠摘下, 他整張臉的五官都改變了,從前如畫的容顏變成了平平無奇的臊皮耷眼,變化成了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路人甲。難以變化的只剩眼睛, 眼裡蘊著熠熠神光,亮得惑人。
變成路人甲的晗色坐在樹下背靠綠蔭,腳一蹬脫了鞋,拿著斗笠便當扇子使, 又屈起一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