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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曼曼還以為荀爵士會被運回外島,畢竟哪怕飛機不能運,也可以專車運送,但荀爵士就是在s市住到了現在,也沒人提回去的事。「之前是我說搬回去,回去外島我來照顧,現在我都來這邊定居了,那也就不說回去的事情。回去以後,還有誰來照顧?」
照顧的人手當然是不會少的了,醫療團隊都有數十人,julie指的是會來定期探望的家人。金曼曼可還記得爵士最開始住院時,荀家幾房的盛況,沒想到還不到半年,居然已經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病房門口的保安滿臉百無聊賴的樣子,看到他們來了,連忙站起身抖擻精神。「荀小姐!」
「喏,你看,都這樣了,每天除了醫生、護士以外,也就是我幾天過來看看,陪他說說話。」荀大姑做個鬼臉,「嘉俊和他爹,好像死人一般,根本不知道有個老豆躺在病床上,偶爾也會恢復意識的。」
「能認人嗎?」
金曼曼大概知道荀爵士現在的狀態,手術是已經沒意義了,但也不能說完全恢復或者完全植物人,現在多數時候都在藥物誘導的昏睡中,因為醒來後意識也是模糊,很難認人、說話,而且會因為頭痛而脾氣暴躁,甚至有自殘傾向,還不如讓他昏睡著好好休息——也正是因為給足了時間,最後還是這個樣子,荀家人幻想空間都失去,再也沒耐心扮演孝子賢孫,而是日日在外島鬧騰,要錢,要職位,要不然,就向小報爆料,給大房找麻煩。
「偶爾會認得出我。」julie帶金曼曼走進寬敞的病房,叫了聲『阿爹』,用的是s市的腔調,「記憶是錯亂的,管我叫媽咪的名字,而且對這邊的土話比較有反應,醫生說他可能現在是早期記憶最清楚。」
荀爵士是半靠著床頭的,他用的當然是最好的電動病床,病房內也不會有任何讓人不愉快的味道——像是褥瘡這樣的東西,不可能存在於有錢人身上的,荀爵士一個人有六個護工,兩個一組三班倒,這要還能生褥瘡那就有鬼了。
但是,他依然瘦得讓金曼曼有些遲疑,甚至不敢靠近——長期臥床導致的肌肉流失是不可避免的,如果金曼曼夠誠實的話,她會說——她簡直就是看到了一個活骷髏,昏昏沉沉地靠在病床上,荀爵士的眼睛因此顯得格外的大而且黑,看起來有幾分病態的可怖。
julie又很響亮地叫了一聲,「阿爹啊!」
她注視著父親,神色是複雜的,惋惜、不忍之中又有一點點說不出的快意,但她的舉動卻又極其溫柔小心,她坐到病床邊上,招手叫金曼曼過去,「阿爹,我帶金小姐來看你,你還記得她嗎,金小姐?」
「秀英。」
荀爵士枯乾的嘴唇翕動著,聲音極其細小,他似乎現在才對julie的第一句話做出反應,「秀英——我——我——」
「秀英是我阿媽的名字。」julie有些驕傲地說,看來,荀爵士在生命的盡頭也還記得母親,對她是很大的寬慰,她俯身說,「哎,哎,你講,你慢慢講。」
但荀爵士什麼都講不出來了,語言能力恢復得不好,金曼曼站在病床不遠處,望著這個枯瘦的老人,他的顴骨在面板下醒目地移動著,他的手慢慢的,以譫狂的姿態揮舞了起來,金曼曼注視著他,就像是注視著黃金棺材中的屍骨——在這個金錢最富集之地,她反而見到了金錢力所不能及,最虛弱最虛妄的一面。
「曼曼,你也叫叫他。」julie也有些著急,利用一切夠得到的幫助。金曼曼上前叫,「阿爺?」
爵士沒什麼反應,金曼曼又叫了聲,「爵士」,老人家還是木然地望著她們,他的視力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金曼曼其實覺得爵士這時候是清醒的,至少是比表現出的清醒,只是他失去了語言能力,看來也無法寫字,心裡的意思表達不出來,這才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