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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然不會去結婚,對林陽和金曼曼來說,他們最大的瘋狂便是肆意決定自己的人生——順著自己的性格,和金錢漸行漸遠,他們似乎被固定在了自己的階層裡,潑天的富貴距離他們曾經是這樣的接近,甚至,林陽已經完全融入,但世事無常,繼承人都有主動把自己踢出局的時候。
一個人即便是為了愛,也很難做出比這更瘋狂的事了,所以他們在戀愛關係上總還是維持理性。林陽想帶上金曼曼,只是因為金曼曼能夠堅定他的決心,而金曼曼所展現出最大的包容,就是儘量扮演好這個角色,她當然想要交往一個富裕的男朋友,誰喜歡住下城區的小旅館,而不是四季酒店?不過,四季她自己也能支付得起,所以她還是尊重林陽自己的選擇。並不表現出真實的傾向,其實這又是一個很大的矛盾:如果林陽真的為了錢,昧著良心欺瞞了曾經的繼母,那他還是讓金曼曼喜歡的人嗎?金曼曼正在做自己,她只是很貪婪地希望她的男友又英俊又活得真誠同時還非常有錢。
她只用一秒時間唾棄自己的貪得無厭,便立刻接受了自己性格中的自私缺陷,金曼曼現在學會了與自己和解,她可以充滿了缺點,不必為此自責,重點是永遠不要被缺點支配。
他們去了紐約,坐的是十萬元的頭等艙,比商務艙貴了七萬元,但體驗並不是商務艙的三倍,金曼曼出入過許多非常豪華的場所,但那時她非常不開心,根本無法欣賞空間的藝術性。
這一次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為追尋自我而來,她以為她會更享受金錢帶來的附加價值,但金曼曼發現她依舊注意不了周圍環境,她和林陽在一起,基本上只要能有個舒服坐著的地方就行了,其餘的環境她根本注意不到,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和林陽聊天上。
「我現在相信農夫的襯衫這寓言了,在強烈的自我面前,錢真的顯得很虛無。」
在第五大道的夜景上空,她對林陽說,「是站在我房間裡這個裸男點燃了紐約的夜,而不是這瓶很貴的香檳。」
「你已經極出色地完成了本職工作。」林陽告訴她,「而且我穿著浴袍。」
金曼曼接過他手裡的長酒杯,和他輕輕碰了碰,「那你就有點沒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陽請她陪他來的意圖是什麼,他從未明說,但金曼曼是很明白的。他們之間的玩笑太過隱秘,似乎不必費太多力氣便可抵達對方心底深處,林陽發出輕輕的笑聲,淺淺啜了一口香檳。突然說,「曼曼,謝謝你。」
金曼曼和他一起坐在飄窗上,俯瞰著不夜城的車水馬龍,寫字樓早已空無一人,但卻依然燈火通明,馬路上的車燈霓虹倒是川流不息,紐約是個更加物質也更加奢靡的城市,在這裡你不免會感到錢是在此處立足唯一的支點,會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飢餓,對已有的感到不足,還想要擁有更多。在這裡,錢能買到一切,也使得放棄它的行為變得更加的愚蠢,幾乎成了一種犯罪。
林陽不再用擁抱隱藏自己的軟弱,他直直地望著金曼曼,幾乎有一絲顫抖地說,「我很害怕,曼曼。」
他動搖了,誰都能看得出來,林陽身上的光暈似乎在層層剝落,就像是天人五衰時的仙人一樣,他不再完美,不過是個長相不錯的男人,快三十歲了,卻還不能離開原生家庭,脫離家庭讓他感受到了極致的虛弱和恐懼,他在害怕,害怕變得貧窮,害怕因貧窮而變得醜陋。
金錢最大的問題在於,它填充了太多情緒,一個人的自信、尊嚴,如果都是在富裕的環境中被培養起來,那麼他難免感到恐懼,沒有錢並不是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一切美好的品質是否會因為金錢的消失而離去。
金曼曼也並不想用吻和性去安慰他,過去兩周內他們太濫用這一招了,她有些難過地看著林陽,她的男朋友並不完美——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