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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度聽他說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顫著手指指向他,「你竟還打算給你父親小鞋穿不成!」
唐大娘子瞠大的眼睛,霍地站起了身,「二郎,你可是瘋了,這樣對你父親說話?」
姚氏自然要維護兒子,又不敢直剌剌和唐大娘子叫板,便嘟囔道:「我就說,老宅子住得好好的,做什麼非擠到一處來……」
結果招來唐大娘子悍然的一喝:「你不鹽不醬的,嘴裡在嘀咕什麼!」
姚氏頓時嚇得一激靈,這回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率先抽出帕子捂住了鼻子,嚎啕大哭起來。
「哎喲,這是擠兌得人沒法活了!大娘子,這些年我敬你是主母,處處忍讓著你,連那時候郎主鞭打二郎,我都沒吱一聲,我心裡疼得流血,這誰知道!大郎的死,你不能怨在我們二郎身上,八竿子打不著的,你遷怒得未免太過了些。可我們母子寄人籬下,只好咬牙硬扛著,誰讓我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二郎是妾養的。」她說著,轉而撲向李度,直哭了個梨花帶雨模樣,「郎主……郎主你睜眼看看,我知道你其實是心疼二郎的,大郎沒了,二郎是你唯一的血脈,天底下哪有不愛惜兒子的爹。如今你們父子弄得水火不容,究竟是為了什麼,郎主難道就不曾想過嗎!」
唐大娘子見她這樣,氣不打一處來,「果真是個妾室作派,你這麼黏黏膩膩,到底是在噁心誰?」
姚氏並不搭理她,一心只管糾纏李度,哭道:「郎主納我做妾,當初也曾相看過人,是瞧準了才接進門的,如何我生的兒子這樣不得郎主喜歡?郎主,你那時說過的,說只有在我房裡,自己才像個家主的模樣,郎主忘了?如今二郎出息了,他是我們倆的兒子,咱們是一家子,郎主做什麼要受別人的調唆,弄得親者痛仇者快。郎主啊郎主,你可醒醒神吧!」一面說,一面矯揉造作地把李度狠狠揉搓了一通。
李度是個軟耳朵,誰來和他糾纏,他就倒向哪一邊。姚氏因是讀書人家出身,以前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失過態,平時連小小的撒嬌都不曾有過,更別提如今又哭又鬧了。他被她磋磨得沒了主張,仔細想想,自己確實薄待了二郎,且自己和唐氏生的兒子沒養住,如今就剩二郎一根獨苗,這獨苗是從姚氏肚子裡爬出來的,唐氏眼中釘肉中刺一樣挑撥他們父子之間的情義,其實沒盼著他好。
「罷了罷了……」他忙捲起袖子給姚氏擦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別失了體統。」
唐大娘子自是咽不下這口氣,「你這賤人,在郎主面前渾說什麼!」
姚氏如今是不怕她了,以前自己受點委屈不要緊,反正一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現在她要來禍害她的兒子,自己為母則剛的時候到了,就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遂大聲道:「大娘子,我也是官家親封的誥命夫人,你再敢口出惡言,我就去官家面前告你!我知道大娘子向來看我不順眼,可再不順眼,我好歹替郎主生了個兒子,我有的是底氣。今日我就打算冒犯大娘子一回了,你若實在容不得我,將我休了就是了,反正我不是你家奴婢,我的身籍在自己手上,離了你家,不愁沒有好兒子奉養我。」
所以有兒子就是神氣!唐大娘子氣得七竅生煙,捂著胸口道:「好啊,你們是合起夥來想氣死我。」
姚氏兩眼放光,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揚眉吐氣過。如果唐大娘子當真能把她攆出去,反倒是因禍得福了。
李宣凜見母親沒有落下乘,也不屑和唐大娘子纏鬥,向上首臊眉耷眼的家主拱了拱手,「父親看,這事如何處置?」
李度確實傻眼了,原想著來這裡立威的,結果三下兩下,自家後院竟失了火。一個是正房娘子,煞白著臉色氣喘吁吁,一個是自己相伴多年的妾侍,掖著帕子哭天抹淚。現在還有個小的火上澆油,他一氣之下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