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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雲川這才鬆了口氣,愧怍道:「多謝殿下寬宏大量。今天是好日子,前事就不提了,般般年輕,又失了怙恃,往後還請殿下多加愛護。」
儀王說一定,復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眉目之間滿是笑意,「我今日既給她下了定,一輩子就認定她了。請長輩們放心,不論禍福我都不離不棄,除非她不要我。」
這話說完,眾人笑得慰心,只有明妝覺得意外,那雙大眼睛怔怔望著他,消化了好半晌,才抿唇笑了笑,算是收下他這份心意了。
他拿目光輕攏她,礙於人多不好親近,心裡只是覺得奇異,這個女孩子,將來大概就是他的枕邊人了,原配的夫妻,無論如何不同於以往的女人。
定親的流程走完了,諸多親友歡坐一堂飲茶吃果子,他好不容易從人堆裡脫身出來,才與明妝私下說上兩句話,微微彎下腰,偏身在她耳邊叮囑:「今晚我在楊樓定了座,邀至親好友吃席。晚間我來接你,打扮得漂亮些,千萬要給我長臉。」
明妝瞥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打扮,也很漂亮。」
分明不滿的反駁,卻讓他品出了字裡行間的小驕傲。
他噎了下,會心笑起來。
第53章
楊樓, 相較潘樓不那麼豪奢,是個更為雅緻清淨的去處,門前雖也有官妓引來送往拉客,卻沒有南瓦子那樣張牙舞爪的做派。淡施脂粉, 點著絳唇的女子, 穿著楊柳色的春衫立在門前輕送婀娜,「貴客進來小歇片刻, 有新釀成的蓬萊春。」
若是客人擺手拒絕, 也絕不夾纏, 又換下一位路人殷勤招呼, 總有欣然相就的客人。然後便蓮步款款引領,送進絲竹管絃深處,深處有醇美的瓊漿和嘌唱的伶人,晚間的上京城一掃白日的端直,連那些王侯將相, 也如魚遊春水般鮮活起來。
儀王酬謝親朋的場所, 定在二樓連號的酒閣子裡, 原本每間閣子都是獨立的, 逢著客人有需求,閣與閣之間的屏障可以收攏, 變成一個深長的小廳。但男客女客要分開宴飲,因此在走道對面另準備了三個閣子。儀王是東道, 要款待他的朋友同僚, 女眷這頭大多是明妝的至親, 和呂大娘子及幾位隨丈夫赴宴的貴婦。明妝不會飲酒, 她們也並不介意, 她們只關心樓裡新出了什麼點心, 聶五娘什麼時候來獻藝,大家漫談著,這場宴飲很隨意自在。
靜好還是爽朗的性子,偏頭和大家說起州橋夜市上新來了個點茶婆婆,明明一臉褶子還要扮俏,擦著大紅的胭脂,頭上戴三朵花,說得一手好故事,等有了空,一定邀大家去吃茶。
平常這種話題,芝圓最感興趣,可這回不知怎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連周大娘子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明妝覺得納罕,私下問芝圓怎麼回事,芝圓忌憚人多不好開口,便推說要如廁,拽著她出了酒閣子。
跑到僻靜處,就可以發洩心裡的不滿了,芝圓隨手揪下一截花枝,氣惱地抽打抱柱,一面嚮明妝抱怨:「成了親真不好,煩惱事一大堆。原本我自己一個,人吃飽喝足萬事順心,現在卻給強塞進很多苦惱,早知道就不嫁人了。」
明妝失笑,「是誰一聽說要定親,高興得幾晚沒睡好?現在倒來後悔,郡王知道了要傷心的。」
「他傷心什麼,還不都是他惹的禍事!」芝圓憤懣不已,「闖了禍,天塌下來當被蓋,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都快愁死了。」
明妝愈發不明白了,「究竟怎麼回事,你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能不能把話說明白?」
可是她剛說完,芝圓便幽幽盯住了她,「我發現手帕交,原來可以用來救急。」
那雙眼在昏暗處簡直發綠光,明妝有點發憷,「你遇上什麼難事了嗎?」
「二嫂。」芝圓忽然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