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第1/3 頁)
“你很厲害。”他讚道。
那伍長根本不聽他的,他眼睛紅彤彤的,臉上除了黑紅的血,似乎還有溼漉漉的淚。
他每一刀砍重胡爾汗的時候,嘴裡都要念叨一個名字。
“娘!”他刺中了胡爾汗的右手。
“三娃!”他往後晃了一下,左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血注從他的斷臂上噴湧而出,把他灰色的軍服染成赤色。
他死死盯著胡爾汗,越攻越狠,讓他一時間竟無力招架。
胡爾汗征戰多日,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呼延亭就在他不遠之地,正被大越士兵猛攻,眼睜睜看著他節節敗退疲於抵抗,實在也無能為力。
直到那伍長最後聲嘶力竭喊了一聲,就在胡爾汗呆愣的那一瞬間,他一刀刺中胡爾汗的脖頸。
血如泉湧。
胡爾汗只覺得呼吸困難,數不盡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喉嚨,他動了動眼睛,最終一頭栽倒在馬背上。
臨死之前,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他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彷彿看到那個美麗溫柔的紅衣女子縱身而下。
文惠,我的閼氏,我的妻子。
剛剛那個伍長,最後喊的便是:“媳婦。”
他的血脈至親,父母兄弟妻子兒女,皆死於烏韃鐵騎之下,除了戰死沙場,沒有比這再好的結局了。
這位姓張的伍長最後看了一眼死去的胡爾汗,也跟著滾落到黃土地上,溘然長逝。
便讓我們一家團聚,重歸喜樂。
戎馬一生的胡爾汗,這位天神最愛的長空兒,最終死在了無名士兵之手。
便是機關算盡的呼延亭,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可他也無力更改了。
帶著血雨腥風而來的長刀就在眼前,他或許要跟隨大汗的腳步,一起重歸天神懷抱。
胡爾汗一死,烏韃大亂。
大越趁亂猛攻,最終在餘暉落盡之前結束了這場持續經年的戰亂。
血染軍服的大越士兵們沐浴著晚霞絢爛多彩的光,終於流著淚抱在一起,痛哭出聲。
《越書·中宗本季》記載,隆慶四十二年冬至太初三年冬,烏韃亂起又平,後中宗擴邊疆至西北,領烏韃連從舊部歸越。
史書上薄薄一行字,是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的熱忱,是公主和親異族以身殉國的悲涼,是世家子弟領兵在外經重傷不退的堅韌,是帝王親征終滅烏平亂的勇氣。
那一年冬,冰雪封滿城。
沈長溪戰死沙場。
又一年冬,寒夜冷徹骨。
榮錦稜以身殉國。
再一年冬,梅花開枝頭。
卓文惠求死如生。
又到一年杏花微雨,榮錦棠率領十萬大軍,終把烏韃鐵騎踩在腳下。
那麼多年,那麼多人,那麼些事。
血可流,人可死,國不能破,家終究還是家。
從隆慶四十二年至太初三年,這場仗,總算是落了慕。
這一日起,大越史書中再無烏韃之名,只剩烏從部族。
也不知天神在上,是笑還是淚。
第156章 正文完
大軍凱旋而歸那日, 付巧言就在朱雀門樓上等。
她凝眸展望遠方, 穿著當初送他離京的那身正紅大衫, 頭上的金冠閃著炫目多彩的朝華。
明明還未至雙十年華,卻獨有一身威儀氣派。
付巧言眉目姝麗, 黛眉橫掃,星眸璀璨,唇間一點硃砂色,端是仙人天成。
幾位知道內情的閣老都私下裡嘆過,宸皇貴妃雖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卻頗有幾分太后年輕時的風采。
這位年輕的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