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醒來(第1/4 頁)
這是個瘋子!月舞默默地想。
被帶到神域已經三日,月舞終於知道,青玄要做什麼。
他用從妄渡海底奪來的神珠,在荒涼的北域深處,布了另一個陣法。
神器琉璃長笛懸浮在空中,金色光芒籠罩著這片土地。
那男人坐在高臺,北域的冷能滲透到骨子裡,一眾年老瘦小枯槁的赤焚族人,在他的默許和要求下,一個個自願走到陣法前,靈祭放血。
月舞數不清多少老人和傷者消散在祭臺前。
青玹神情冷漠,月舞卻忍不住道:「你瘋了嗎,到底想要做什麼,這些都是你的族人!」
青玹沒有搭理她,最後一個老人,顫巍巍走到青玹面前。
他的鬚髮盡白,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他拍了拍青玹的手:「別難過,也別動搖,孩子,這條路艱苦且漫長,外祖父無法幫你分擔,但我相信我的青玹,能帶著族人重新開始。」
青玹說:「我會。」
摒棄良善,不擇手段。
青玹想起卞翎玉體內,那顆融合了九尾天狐墮魔的神珠。但願卞翎玉身邊忠心耿耿的老臣有辦法拖住他,讓他暫時別找師蘿衣了。
青玹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宮殿長大,他接觸最多到的只有族人的不甘心,手足的廝殺,和仲昊的奸猾殘忍。
老者不放心地看向師蘿衣,許是知道神珠來歷不明,他心中難安,又怕他的青玹連最後一條退路都沒有。
那一刻,神珠和長笛一同消融!
月舞也沉默了下來,她複雜地看了青玹一眼。她沒想到老者竟然是青玹的外祖父,而且這些老人和傷者,竟然是自願為築基神笛和陣法犧牲。
一個宏大的、近乎真實的幻境在眼前升起。
青玹很少和外祖父相處,他的記憶裡更多是母親,那個女人愛他,她無力又不甘,疲乏蒼白,一身沉痾,每日清醒的時間很少,一旦醒了,就一遍遍央求和希冀他拯救族人。
「……」月舞的尖叫和罵聲一同迸發出來。
但他在下界失敗了。失敗了,就註定要走更曲折的一條路。
青玹充耳不聞,這才看向師蘿衣。
那裡是他的族人,他的夙命。
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女孩,在幻境前摔倒,青玹上前抱起她,低聲問:「怕不怕?」
「青玹,外祖父一直想說,你母親太執著了,沒有好好教導過你。我們本就錯過一次,不該再打神君的主意。你想護住所有人不假,可這本就是詛咒和神罰,犯了錯,哪有不付出代價的?赤焚一族曾經叛逃,只有洗清罪孽,彌補過錯,方能擺脫夙命,如今這條路,才是對的。」
青玹俯身抱起師蘿衣,走進幻境中。
沒有愛恨的卞翎玉還沒有意識到,師蘿衣對於他,意味著什麼。
下一刻,被拎著後頸,扔了進去。
而若無憂果失效……
外祖父是青玹心中最後一個親人,可今日死的,也有旁人唯一的親人。千千萬萬個族人,奔赴為塵埃,義無反顧。
幻境被他一分為二。大點的地方,是族人的試煉場,如同煉獄。小的一塊區域,是一個小竹屋,春暖花開。
青玹把師蘿衣放在竹屋的床上,感受了下腳下的陣法。
對的嗎?
他冷冷垂眸,他已分不清對錯,畢竟他早已成為了仲昊那樣的人。
他的時間並不多,他用卞翎玉的神力潛入妄渡海,才能帶走師蘿衣。卞翎玉現在之所以還能冷漠沉靜,沒有發瘋,是因為忘憂果效用還在,神靈的傳承束縛著卞翎玉,他就像無數神靈一樣,冷漠無情,恪守戒律。
青玹拿出師蘿衣的魂燈,放在了她床邊,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