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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後宮有例,非內人不得乘輦。已經出宮立府的皇子沒有天子的恩典,自然是乘不得攆的。
宋顯便跟在蕭貴妃的駕輦旁插袖走著。
宋顯一身嵌金青衣,身上佩玉叮噹,款款而行,很是俊雅風流的模樣,難怪定遠侯嫡女當年一見傾心,
不過他悠悠走著自己不覺得累,倒是把那位蕭貴妃看累了。
這麼前行了一會兒,蕭貴妃帶著璀璨多寶戒指的食指就叩叩敲了敲屏幾,宮人便立刻乖覺地停下了。
「上來吧,看你走得晃眼睛。」蕭貴妃曼聲道。
「娘娘……這不合規矩。」宋顯彎腰一禮,雖說輦轎寬大乘上三人亦是綽綽有餘,但這蕭貴妃雖是他名義上的庶母,卻不過大他六歲,怎麼看兩人同乘一輦都有些不太合適。
且他這話說得有幾分趣味,在武帝面前是親近討好的父皇與蕭母妃,獨處時便成了恭敬的娘娘。
蕭令明在後宮一人獨大了十年,已經許久沒有人會來駁他的興致了,他連話都懶得說,只是不耐地又敲了一下扶手。
宋顯心裡頭嘆了口氣,既然這位貴妃娘娘不太在意,那他也不必過分在意了。
怎麼說這件事情即使被有心人傳揚出去,也不過她蕭貴妃的錯處。他宋顯一個年幼失怙也不甚得寵的皇子,難不成還敢違擰皇帝心尖上的寵妃不成。
宋顯上了駕輦,拘束地跪坐著。但即使如此,蕭貴妃身上的龍涎香仍舊無孔不入地將他包裹其中,這味道太濃重了些,沉悶枯朽又莫名泛著甜苦。
如此濃重應當不是在含元殿沾染上的,怕是天子榮寵將這天下獨一份的龍涎香賜了寵妃。
待到了昭陽殿,宋顯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在皇帝面前向來謹慎拘束小心應對,這般耗費心力的事情做慣了,便成了習慣,他一路被蕭貴妃身上的龍涎香籠著自然是難以鬆懈的。
宋顯先下了輦,轉身便按規矩抬手等著攙扶蕭貴妃下輦。
蕭貴妃的手隔著衣袖搭在了宋顯的腕子上,修長綿軟,卻比他想像得要大些。
宋顯落後半步隨她入殿,心想這位貴妃娘娘的身量也太過高挑了。
雖大元女子喜好赤足木屐,木屐厚重能增不少身量,但這位蕭貴妃行與他半步之前,甚至比他還高了小半個頭。
宋顯垂眸斂袖,隨在這位蕭貴妃的身後走進了堂皇已極的昭陽宮,目不斜視,謙卑非常。
宋顯在宮裡長到十四歲,在此之前,從未踏足過蕭貴妃的宮闕。他在生母寧貴妃的身側長到了七歲。之後寧貴妃薨逝,便被接到了皇后的永安宮中撫養。
皇后宮裡的養著的孩子不少。
雖皇后無所出,但對自己宮裡養著的孩子,無論是他這種生母顯赫卻早逝的,還是生母低位無福撫養的,大多都一視同仁。
比起母后二字,皇后更似國母。母儀天下,高高在上,她所行所為挑不出錯出,亦無半絲情分。
要叫如今的三殿下來看,皇后既然無意,又無偏頗,總不必強求,可對於不過幾歲的又曾經承歡高位生母膝下的宋顯,他曾經也努力討要過皇后的歡心。
宋顯十歲那年,如今的蕭貴妃以妃位入宮,三月後便以半幅皇后儀仗冊了貴妃。
自蕭氏入宮之後,武帝登基以來素來在皇后治下風平浪靜的後宮便再也不是皇后的天下了。
不過蕭氏雖專寵獨大,卻從不插手宮務,對皇后亦不過是避而不見,從不主動冒犯。
要叫如今的宋顯來看,皇后避居永安,不過是一路打著捧殺這位年少貴妃的打算罷了。
——只不過皇后失算了,也不能怪她,武帝殺伐果決並不是如何眷戀女色之人,唯獨對這位貴妃蕭氏竟是一寵就寵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