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245節(第2/3 頁)
使臣翁夾出聲:“晉使言楚殺晉人,據我所知,紀州城下死的都是胡人。”
胡人?
多數使臣僅知晉侯派遣騎士,並不知全是胡人。乍一聽翁夾所言,不免議論紛紛。
翁夾環顧殿內,目光落回到雍檀身上,不懷好意道:“我竟不知,晉何時與胡為伍?”
此言可謂誅心,歹毒之極。
楚使抓住機會,開口質問雍檀,表現得咄咄逼人:“楚殺胡,何過之有?”
天子也放鬆緊攥的手指,藉機落井下石:“爾言之鑿鑿,訴予一人不公。晉與胡為伍,懈怠守邊之責,忘卻本分,難道不該問罪?”
聞言,雍檀不驚不怒,坦然道:“騎士為羌夷,居晉陽多年,內附與晉。”
“你承認就好。”天子乘勝追擊,“既如此,楚殺胡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晉侯罪加一等。”
淳于起不能再坐視,聞言就要起身,卻見雍檀面色如常,直視滿面得色的天子,不緊不慢道:“史書載,平王遷都,有五羌、三狄跟隨,一路扈從。八部首領護駕有功,平王授其爵,準部落內附。若臣沒有記錯,上京諸君中,不乏八部血脈。”
這番話一出,天子的得色僵在臉上,鵠離和翁夾神情驟變。
“晉許羌夷內附,便是罪加一等。平王授爵羌狄八部,明確記載史書,依陛下之見,又該如何問罪?”
雍檀手持符節,孤身立於大殿中央,正面天子的惡意,夷然不懼。
晉人好戰,勇猛無雙。
晉人性烈,百折不彎。
天子和楚國要強詞奪理,以結胡汙衊晉侯,他直接舉出平王,反手一巴掌抽在對方臉上,力道十足。
天子啞口無言。
堅持問罪林珩,就要推翻平王授爵。
如雍檀所言,平王時羌狄內附,數百年融合,不容否認,也難以分割。
雍檀給天子出了一個切實的難題,讓他騎虎難下。
要麼承認偏聽偏信,過錯在楚,收回斥責晉侯之言。要麼就推翻平王授爵,罪責自己的祖宗。
殿內的議論聲早就停止,眾人的目光聚集到寶座前,只等天子做出決斷。
淳于起終於放下心,安坐在席間,嘴角隱隱勾起弧度。
執政垂下眼簾,心中慨嘆,卻也無心出面,任憑天子喪失顏面。
鵠離和翁夾對視一眼,都感到事情棘手。
楚國本就不佔理,本以為能抓住晉侯的把柄藉機翻盤,哪承想雍檀搬出平王。
事情過去幾百年,多少人都已經淡忘。結果他卻記得清清楚楚,直接堵住了天子的嘴!
寶座上,天子如坐針氈。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罪責先祖,就只能收回旨意,承認自己有過。
“予一人不查,錯怪晉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天子臉色鐵青。
楚使的臉色更加難看。
雍檀卻揚起笑容,雙手持節,朗聲道:“陛下英明。”
史官坐在殿內,下筆如飛,詳細記錄每一句話,不落半字。
上京貴族和在座使臣各有思量,但都明確一件事:晉人性烈,當真不好惹。
“晉侯暴虐,動輒滅國。晉使當殿質問天子,半步不讓。”
“晉楚開戰,誰勝誰負?”
“先前以為楚有利器,勝算更大。如今再看,不好說。”
使臣們小聲議論,看向楚使鵠離,目光微閃,神情頗有幾分微妙。
雍檀達成目的,無意迫敵至窮巷,索性見好就收,從容退回席間。
見扭轉局面無望,鵠離也沒有繼續糾纏,草草向天子疊手就歸席落座。
兩人偃旗息鼓,宣告事情暫時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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