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15節(第2/3 頁)
國太夫人久居深宮,不輕易過問朝政,不意味著遠離權柄。她手中有先君留下的甲士,國君也不敢小看。
麗夫人和公子長試圖討好她,一直不得其法,反招來厭惡。如今公子珩平安歸來,勳舊集結出迎,宮中、朝堂和國內的局勢註定發生改變。
“起風了。”
內史邁步登上臺階,恰遇冷風捲過迴廊。
壓住隨風鼓起的袖擺,想到國太夫人對晉侯偏寵妾庶的不滿,他不禁掀起嘴角,腳步隨之加快。
殿內縈繞樂聲,絲絲縷縷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沁人心脾。
三名樂人席地而坐,一人鼓瑟,一人吹笙,另一人吹奏長笛。樂音嫋嫋,不似晉國鏗鏘激越,更類越國瑰麗繾綣。
殿中央,一名舞人袒露上半身,腰間襲彩絹,頭插稚羽,頸掛彩貝,赤著雙足騰挪旋轉。烏黑的長髮高高束起,金色面具遮住半面,隨著旋律展露矯健的體魄,活似一頭遊弋在山林中的豹。
彩裙翩翩的婢女伺候在殿內,手捧金盤銀碗,裡面盛裝著果脯肉乾,還有裹著蜂蜜的餅,散發出香甜氣息。
上首設一方長案,兩名婢女跽坐左右。
案後置榻,國太夫人斜靠在榻上,烏髮堆雲,長裙迤邐。眼波流轉間風姿嫵媚,半點看不出已年近花甲。
內史行至殿門前,立即有婢女入內稟報。
少頃,殿內樂聲告一段落,樂人和舞人魚貫退出。內史跨過門檻,三步並作兩步走近長案,在案前躬身行禮。
“如何?”
聲音自頭頂傳來,迥異於豔麗的外貌,帶著幾分刺耳的喑啞。
國太夫人早年曾中毒,事後查明是為先君擋災。雖然保住性命,卻傷了嗓子,再不復往昔清脆悅耳。
內史深深彎腰,口中道:“勳舊遣大子出城,新貴隱忍不發。”
“哦?”
國太夫人靠在軟枕上,染著蔻丹的手指輕敲手背,片刻後輕笑出聲。
“先君在時,他們安敢如此。”
內史不出聲,低頭凝視地面,彷彿變成一尊雕像,許久一動不動。
“繆良,你說我該助誰?”
“僕不敢言。”
“無妨,恕你無過。”
內史謹慎抬起頭,視線略微升高,始終不敢直面國太夫人,口中道:“僕以為朝堂諸君勢同水火,君上舊疾難愈,晉國當早立世子。朝堂平穩則國內平穩,國內平穩則外敵自退,太夫人方能安享歲月。”
尾音落下,內史小心窺一眼上首,旋即垂下頭不再多言。
國太夫人陷入沉默,表面看似平靜,手指敲擊的頻率卻在加快,足見內心正在權衡利弊,一時間主意難定。
“坐。”
沒有評議內史之言,她命內史落座。
婢女無聲退離左右,移走燃盡的香爐,開啟爐蓋,重新投入香餅。
“先君戰功赫赫,拔城摧池攻無不克。彼時,國內氏族無不俯首帖耳,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回憶當年,對比如今,國太夫人語帶薄怒,目光陰翳。
“今上志大才疏,行事虎頭蛇尾,捅出簍子不自知。年復一年,至今無法收拾。”
國太夫人越說越氣,既是對氏族也是對晉侯。
內史深諳她的脾氣,始終保持緘默,老老實實做一個傾聽者。
“他要獨掌大權,好。他要扶持新氏族削弱勳舊,也好。可他不該胡來,鬧得國內一團亂。”
國太夫人坐直身體,這番話壓在心中許久,她需要宣洩。
“削弱智氏本無過,但他不該因小失大。坐視國境危急卻不發兵,這同自毀江山有什麼區別。”
“我以為他送走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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