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285節(第2/3 頁)
。其下數代,德行不如,治政不如,唯有陰謀詭計和疑心更勝一籌。先王駕崩,仇卻未消,血債總是要償。然刑不上天子,不償罪眾怒難消。陛下既已身殘,無妨儘早禪讓,移權流徙以贖罪?”
禪讓?
移權流徙?
天子猛然抬起頭,對上林珩的雙眼,確定他不是隨便說說,心中寒意升起,頓時如墜冰窖。
禪讓,意味著讓出王權,再不能觸碰權柄。
流徙在外,餘生無法返回上京。若在中途遭遇尋仇或是遇上胡蠻,註定會死得不明不白。
於天子而言,既是索命更是誅心。
他不想點頭,不想答應,更想怒斥晉侯,卻根本無法張口。
天子鐵青著臉抬起頭,視線越過林珩的肩膀,逡巡在場諸侯。
火光明滅,煙氣盤繞升騰。
暗夜下驟起狂風,攪亂堆積的雲層。雲後隱現幾點微光,是高懸天際的銀鉤繁星。
風過處,圖騰旗獵獵作響,旗上兇獸張牙舞爪,禽鳥振翅唳鳴。
旗下煞氣瀰漫,諸侯目光陰翳,氏族眸色暗沉。各國甲士手握兵戈,皆是兇狠異常,殺氣騰騰。
憤怒、仇恨、怨憎。
種種情緒湧動交織,震盪在空氣中,如滾水沸騰。
撞上越侯的視線,天子不禁全身發冷。再看楚侯和齊侯,寒意迅速攀升,瞬間躥至四肢百骸。
上自諸侯氏族,下至甲士軍僕,包括上京貴族,良久無一人出聲。
沉默,卻也可怕。
無形的恐懼沉甸甸壓下,殘存的僥倖垮塌,眨眼間支離破碎。
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天子看向身邊的三個兒子。十分遺憾,王子典三人雖未聽清林珩所言,從他的動作也能推測出幾分。遇上天子的求助,幾人下意識轉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背信棄義者,無誠可言,終將眾叛親離。
此時此刻,天子終於明白喜烽的狠辣。
不取走他的性命,讓他活著經歷絕望,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捨棄,何止是煎熬,更是一種酷刑。
假若勇氣仍在,他可以自戕擺脫這一切。經歷過生死他卻變得惜命,不敢輕易舉刀。
“陛下,決斷如何?”林珩直起身,目光落在天子臉上。見他神情變幻卻不發一言,逐漸失去耐心。
楚煜、楚項和趙弼先後離開戰車,信步來到林珩身側。
三人未聽清他前番所言,僅捕捉到這一句,眼底閃過疑色。他們不信林珩會放過天子。縱然林珩有此想法,三人也不會答應。
然而刑不上天子,哪怕證據確鑿,明知上京所為也難立刻血債血償。
“君侯所言決斷是何意?”楚煜站定在林珩右側,一襲紅袍熾烈如火,在暗夜中格外醒目。刺繡的圖騰流淌金輝,光芒耀眼。
“我也想知道。”楚項手按劍柄,雖是對林珩說話,目光卻鎖定天子,眼底浮現兇光。
趙弼沒有出聲,相比楚煜和楚項,他表現得過於平靜。熟悉他的人卻知道這種平靜背後隱藏在什麼。必然是狂風驟雨,驚濤駭浪。
面對詢問,林珩斟酌片刻,索性不作隱瞞,直言道:“天子禪讓,流徙贖罪。上京立新王,重整超綱。”
禪讓,流徙,新王。
實事求是地講,三人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刑不上天子。”楚項摩挲著劍柄,緩慢咀嚼五個字,發出一聲冷笑。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出,明顯帶著不甘。
“禮出天子,延續四百餘載。然上京先違禮,何能約束我等?”趙弼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直擊人心。
“諸侯大覲朝見,先王卻在饗宴下毒,卑劣手段令人髮指。今上三番五次行刺殺,陰謀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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