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第1/4 頁)
葉訇受寵若驚,根本不敢去接她手中的食盒。他的小心他的怯然,看在她的眼裡,彷彿一顆心泡在淚水中,鹹中帶酸。以前的她,何曾注意過他這樣的人。
對於他,她是不屑一顧的。
她出身好,家世清貴,每日所思所想皆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像他這樣的僕從,又有那樣的出身,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所以在城破那夜他求娶時,她滿心都是屈辱之感。她的視死如歸是真的,她不想和他一起也是真的。
而今,她多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這個少年是那麼的內斂,就算是不敢抬眸看他,她也知道那雙比常人深邃的琥珀瞳仁中是怎樣的琉璃豔色。
“你的眼睛真好看。”
紅暈爬上少年的臉,大姑娘是在…誇他?
他知道自己長得不同於常人,自小就聽過無數人恥笑他的長相。他們罵他下賤罵他是越奴之子,天生就是奴才命。
他一介下僕之身,怎堪得到大姑娘的誇獎。便是她多看他一眼,他都覺得自己會髒了她的眼。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聽?大姑娘怎麼可能會誇他,她不是一直厭惡他的長相。
對於別人的嫌惡目光,他向來能敏銳察覺到。那些惡意的輕賤的眼神,自小伴著他一起長大。他不喜、不看,默默承受著。
他沉默著,低頭間看見自己露在外頭的那一小截大腳趾,恨不得化成塵埃不願汙她的眼。鞋子本就有些小,之前不小心磕在石頭上,洗舊的鞋面磨出一個洞。
她的目光落下,那截露在外頭的腳趾刺痛她的心,心痛到起痙攣。多年後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殺神,誰想過他曾經不過是個衣食無繼的窮苦少年。
她望向校場之內,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她湊近一點,低語:“你的鞋子破了,我給你做一雙新的。”
他驚愕不已,抬頭時她已神色冷清地站到離他十丈開外。剛才一定是幻聽,大姑娘怎麼可能說那樣的話?一定是他妄想太過,生了癔念。
校場中,梅青曄和燕旭已看過來。
梅青曉淺淺含笑,姿儀優雅地上前說話,先是向桓橫先生行禮。桓橫先生說是武術教習,看著文質彬彬,倒像是一位文人。
若不是桓橫先生惜才,葉訇不過是陋巷裡的低賤少年,根本不可能有出頭之日。不是什麼人都能做梅家大公子的武伴,更不是什麼人都能有資格出入梅家。梅家清貴,淵源可追溯到兩百年前。
梅家的氣節柱上,記載著家族兩百年的榮耀,那些榮耀令世人景仰。
燕旭身為燕國公府的世子爺,若不是看中梅家的聲望又怎麼會紆尊到別府習武。他看似矜貴優雅,做事從容有度,實則一舉一動都不乏功利算計之心。
葉訇做他手中的劍多年,雖是受封親王,卻得一個越字。越字是什麼意思?那是在向世人宣告,葉訇再是親王之尊,依然不能改其低賤的出身。
世人謾毀葉訇,他焉能不知?他高高在上睨視著天下萬民,他算計著葉訇替他賣命,又防著葉訇功高震主。
帝王心術,說穿了都是小人之心。
“我做了一些點心,請先生和兄長燕世子慢用。”她冷漫出聲,仍是別人眼中的那個高傲不失禮數的梅家大姑娘。
燕旭優雅道:“有勞大姑娘。”
“不敢當,燕世子出身尊貴,能來我梅家討教武藝是我梅家之幸。我梅家上下無不尊貴以待,唯恐怠慢世子。若有不周到之處,還望世子海涵。他日與人提及時,我梅家能得世子爺一個好字,便已足矣。”
燕旭怔住,梅家大姑娘自來清高,以往言辭間全是規矩二字,從未有過如此犀利之語。他暗忖,莫非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這位梅氏阿瑾?
梅青曄略有不解,阿瑾為何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