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第2/3 頁)
風沿著窗縫吹進房間,書桌上的紙頁翻飛,是厚厚一摞病歷和資料,寫滿了他在妻子患病這兩年做滿了的各色筆記。
背過身,他衝兒女擺了擺手。
“關了吧。還有,外頭起風了,你媽媽怕冷,你們到樓下,守著天后廟的住持唸經,給她燒燒元寶。”
“阿爸……”
“我沒事。”
兩姐弟對視一眼。
在他們家裡,父親和母親不一樣,父親看著溫柔,卻總有他自己的底線、原則和堅持,做子女的,只能尊重,永遠也沒法像母親一樣,坐到他身邊。
他站得太高,身邊的位置太窄。
或許能予以世人一視同仁的溫柔,但獨一份的耐心,從來只留一份。
“……那阿爸,”同樣眼眶紅紅的鐘意忱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先一步出聲,“你好好休息,我們先下樓了。”
話音落下,usb被幹淨利落地取出,投影屏也跟著關閉。
不久,門鎖合上,房間裡重歸寂靜,亦只剩下他一個。
鍾邵奇看著窗外。
原本倒真的沒想哭的——他很少哭,前一天又哭得那麼厲害,自己明白,能往外流出去的眼淚都流光了,往心裡的從沒斷過,就不必哭給別人看了。
可去醫院時沒來得及收的、妻子的手機忽然鍥而不捨響起來。
他受不住吵,不得不走到床頭櫃邊,瞄了一眼,是個陌生的推銷電話。
結束通話幾次,還是打來,他索性接起。
一接,對面熱烈嗓音,便大咧咧嚷起來:“鐘太太是吧,請問對我們新推出的旅行套餐感不感興趣?夕陽紅旅行團,帶老伴兩人遊打八折,如果……”
“不用打來了,”他打斷對方,“她不在了,不用再打來了。”
她不在了。
“……”
對面沉默著,被他猛一下結束通話電話。
她不在了。
他取下眼鏡,捏著眉心,竟被嗆得發笑。
而這四個字啊,終於成為歇斯底里哭泣的理由。
“2059年7月8日晚11點37分,愛妻因搶救無效離世。
痛失所愛,無心應對媒體。望公眾留予空間,不勝感激。另,愛妻遺囑,將名下所有約8億港幣資產,盡數捐獻給上海兒童慈善基金會,我亦於本月簽署捐獻協議,日後公稟。
願生命雖逝去,而愛尚永存。
鍾邵奇親筆”
第67章番外四一恨思遠(上)
“我去年這個時候,見過一個哥哥,他的爸爸來找父親,說起話來好凶好凶。
但他可厲害,可聰明,會變魔術,一開啟手掌心,就能變出一顆漂亮的朱古力味糖果。
我纏著他要他變糖果,於是那天他走之前,一共給我變了七次糖果,比七龍珠還要神奇,我開心極了,於是揹著父親,把那些糖偷偷藏在鉛筆盒裡,藏了很久很久。
可惜,後來就全都融化了,鉛筆盒裡黏糊糊的。
更可惜的是,櫻花開了又落,那個哥哥再也沒來過。”
——1995年,洛川一珩國小日記。
“洛一珩,我要是跟你說對不起,你會不會打我?”
“會。”
“那對不起。”
“……”
“喂,小屁孩,你怎麼不打了?”
“懶得打。你那麼想走就走吧——死在外面了,不用回來見我也好。”
洛一珩是在很多年後的一個煙霧繚繞夜裡想起的宋思遠。
想起他時甚至處境微妙,畢竟彼時的洛大明星手邊,一側是海關入境處的【鍾紹齊】入境登記影印件,一側是仍然螢幕亮堂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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