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第3/3 頁)
過後,那邊鑼鼓喧天的結婚,而她在病房裡難產數小時,生下了沒名沒分的鐘家嫡長子,鍾紹齊。
她與鍾家少爺愛恨糾葛數十年,始終沒有把鍾紹齊送回鍾家,只是靜待時機,終於,讓她等到了那個教她傷心大半生的男人,和他跟另外的女人生下的、那個鍾家唯一一個名正言順的嫡長孫,都一齊死在車禍中。
昔日趾高氣昂、對他們母子不管不顧的鐘家,在此大慟之下,一時之間,只剩了一個選擇:讓流落在外的“鍾紹齊”回到鍾家,改回鍾家“邵”字輩,成為當之無愧、無法替代的長子嫡孫。
而洛夫人的要求只有一個。
她要鍾紹齊堂堂正正地回到鍾家,並非私生子,而是光明正大的繼承人,絕不讓任何人說半句閒話,
講到這,洛夫人垂下眼睫,纖細手指輕叩沙發,話音淡淡:“所以,鍾老爺子給阿齊想了個好法子——”
這個所謂的好法子,就是把鍾紹齊遷入鍾家長女鍾靈戶下,作為後者在國外生下的獨子,也是當下鍾家從血緣而言最最毋庸置喙的繼承人,回到鍾家。
而幾天前的聖誕夜,正是鍾老爺子授勳英國男爵四十週年紀念日,也是原定向公眾宣佈鍾紹齊身份的日子。
可鍾紹齊,因為一個在旁人看來完全無足輕重的理由,放了鍾老爺子的鴿子。
洛夫人如實相告,並沒有半點欺瞞,半點逼迫,末了,復又笑笑問她:“如果你是阿齊,是想做一個表面風光、卻永遠徒勞無功的私生子,還是回去香港,做鍾家一人之下的太子爺?”
陳昭默然,不曾抬眼看人,攥緊的手心,卻被指甲刺得生痛。
“我花了十七年,把他培養成這樣的好孩子,而走進鍾家那樣的門戶的機會,一輩子也可能只有一次——但他逃走了。哪怕被我扇了一巴掌,在眾目睽睽之下跟我作對、讓老爺子難堪,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洛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的微抿唇角,眉心緊蹙。
“其實,不管他以後能回到鍾家也好,做我們洛家的孩子也好,想要一個女人,我沒有任何立場攔他,這也是為什麼一直以來,我明明知道,卻還是默許了你來找他,也默許了他對你例外,但是……他竟然在那樣的場合做出那麼丟臉的事。”
她嘆息一聲:“那是我第一次打阿齊,也是阿齊十七年來,第一次反抗我,所以我知道,是時候來見見你了。”
陳昭默然,既不解釋,更沒答話。
只有回憶如走馬燈在腦海裡頻頻閃回,卻尋不出半點與洛夫人所說的話對應的蛛絲馬跡。
鍾同學是私生子——他沒有說過半點委屈和難堪,她不知道。
鍾同學他——被打了一巴掌?
她更加一點也沒覺察出來。
因為他什麼都沒有說,甚至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有絲毫的心不在焉和難過。
甚至,只是把這世界對他的刁難和種種的羞辱,回饋於她最深切的溫柔。
那麼笨拙又真摯、難以用語言盡述的溫柔啊。
洛夫人看著她霎時呆滯的神色,柔和的笑容裡,驀地帶了三分慨然。
末了,卻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像一個寬厚的長輩,也像一個勸慰學生不要犯錯的老師。
“不用太覺得難過,這都是阿齊的選擇,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遇到了喜歡的女孩,會大失方寸,也會不分輕重,做母親的,我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陳昭抬眼,只與女人慈悲又憐憫的目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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