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第3/3 頁)
有爺爺過好多好多次生日,然後伸手,抹了鍾同學一臉奶油,被人孩子氣地還擊;
新年時的煙花大會,又一次從香港匆匆返滬的鐘同學,陪著她在爺爺家的小院裡放了很久很久的煙花棒,在她捂著耳朵不敢去點震天雷的時候,也是第一次,是爺爺以外的男人,拿過打火機,為她圓滿每年都想要看一次漫天煙火的願望。
在富貴人家長大的鐘同學,從來不會嫌棄爺爺,不會嫌棄她,也不會嫌棄爺爺家那隻兇得要命的看門犬大黃。
在逐漸遠去的回憶裡,爺爺彷彿還偷偷跟她打趣:“昭昭,你這同學可真厲害,連大黃都喜歡他——說起來,大黃還算是你哥哥呢,你哥都喜歡他,天天扒拉著門等他來喂,乾脆你就嫁給他,你哥可開心了!”
那一年,爺爺還會叼著旱菸袋,搬個小馬墩在院子裡給她縫衣服;
那一年,鍾同學還會偶爾來爺爺家做客,動作生疏地幫著洗碗,被她搶過手去的時候,低聲同她說:“女孩子不用洗碗,壞手。”
多好的十八歲啊。
從來沒有那麼好的十八歲,有個那麼好的男孩對她說,要像所有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一樣珍惜自己。
好到,甚至她都會忘了,自己其實從始至終,只是一個有娘生沒娘愛的野孩子,是個一無所有的壞姑娘。
她記得,最後一次送鍾同學到最近的車站,是高三那一年的五月。
那時他們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等著洛家的司機來接他到機場,回香港參加鍾老爺子的壽宴。
陳昭兩手撐著椅邊,目光在大路上逡巡,時不時踢一踢腳下的小石子。
她已經習慣這樣和鍾紹齊相處,哪怕不言不語,也覺得很舒服。
可這一次,先說話的卻是鍾紹齊。
那段話,時隔多年,她依然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得很清楚。
他說:“陳昭,我媽媽很小的時候就跟我說,我是沒有家的,是一個在不合適的時候出生的孩子,給她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母親告訴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就不會一輩子被鍾家牽絆,不會一輩子都放不下他的父親,不管他再優秀,再出色,都是他的本分和義務——賠償她青春的義務,讓她揚眉吐氣的責任。
“可能因為沒有家,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家裡人的相處,是需要每天都好好說話,一起吃飯,一起洗碗,看電視,我也不知道,如果以後我能夠有一個家,我會不會成為一個家裡……好的存在。”
成為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原本我想,我要有一個足夠大的書房,因為我想要安靜的工作,但現在覺得,小小一個就可以了,容得下我……跟你,就可以了;我也曾經想要一個漂亮的花園,但現在覺得,有一片和爺爺一樣的小菜園子也不錯,至少你很喜歡,是不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