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第2/3 頁)
微笑卻並沒到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胖女人霎時間柳眉倒豎,狠狠擺手,將門甩出的一聲震天響。
她呆立在門口。
門被帶上時掀起的亂風,將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散亂鬢髮,重新吹成個喪家之犬應有的模樣。
這是她和父親“新家”的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嘴臉卻並不陌生。
她甚至很確信,如果自己不是蘇慧琴的女兒,在大陸的那個家,對她的態度或許會更惡劣。
可她依舊不甘心。
良久,陳昭一咬牙。
倔強又執拗地,叩門、重重叩門,甚至毫不留情、一腳踢去——
“砰”。
一直從貓眼裡打量她的女人應當嚇得不輕。
也因此,下一秒,防盜門被“唰”的拉開。
她來不及開口講話,只見女人如發麵饅頭般臃腫的臉漲紅著,從門縫裡擠出隻手,狠狠地將她肩膀一推。
她一個趔趄。
而女人迅速縮回手,將門合攏,只留一個傳音的縫隙。
蹩腳的普通話,並不妨礙揚高的語調:“怎麼,還想討債啊?你以為你什麼人!我們自己都養不活,家裡沒你的碗,滾!”
門重新被合上。
相似的情景,唯獨的不同,是這一次,她聽見房門裡傳來小女孩的哭聲,和男人“嗚嗚啊啊”哄著孩子的笑聲。
“……”
她不再吵鬧,也不再踢門,只貼近門邊,在那隔音並不好的門板阻隔之外,聽了很久,很久。
聽著裡頭熱鬧的招呼聲,嘈雜的電視聲,女孩的哭與笑。
她擁有過又失去的,曾渴望的,原來都給予了另一個孩子。
所以,她只能揣著兜裡那僅剩的兩百塊港幣,扭頭離開。
那年她才十九歲。
卻已經開始明白,貧窮的生活像是壓在每一個人肩膀上的秤砣,而善意和情誼是在天平另一側不值一提的鵝毛。
千里送鵝毛固然情意深重,可那是因為沒有被生活高高吊起的比襯。
可她依舊在生活的重壓裡,渴望過關於“父親”那個角色,只是被矇在鼓裡,卻從沒忘記過,小時候,他也曾是她在那個小家裡唯一的依靠。
所以,那六年,哪怕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生父、每次都被巧妙地避開,她依舊每隔三四個月就“登門拜訪”一次,和女人不厭其煩的爭吵一次。
還會用殷紅色的噴漆,畫出一隻,當年為了保住陳正德而與鍾老爺子籤合約時,曾畫下的紅色笨豬。
她不要錢,不要回報,但要他陳正德每次看到那隻豬的時候,就想起,自己有過一個被拋棄的女兒。
這是她一生不堪回首的所有,也是他唯一虧欠她的人生,她——
“小姐、小姐?想什麼呢,到了,給錢咯!”
司機不耐的輕叩驚醒了她的神思。
陳昭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窗外,東區醫院的招牌打眼,通體雪白的高樓內外,人流如織。
=
東區醫院,在香港的一眾公立醫院裡,水平不好不壞,唯一的特點,大概是人多,床位比早高峰還緊湊。
陳昭一路沿著扶梯爬上五樓,見多了在候診室長椅外掛吊針的病患,還有滿頭是血在病房外等床位的、扯著嗓子大喊護士的——
因此,在五樓最裡間的小病房裡,看到陳正德躺在一張臨時搭起的摺疊床上,雙眼緊閉,面白若紙,而只蜷縮著、佔一個小角落的時候,她也並不是太驚訝。
彼時。
站在病房門前,陳昭一身光鮮亮麗的打扮,同病房的幾個患者正坐在一起看著電視,聽得腳步,紛紛抬頭看她,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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