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第1/3 頁)
“人都是要老、要離開的,”父親說,“你媽媽不在了,我得給她喂貓餵狗,照顧你們這些小朋友,現在該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就還是得開始服老了,你們也知道,你們媽媽是個急性……”
“什麼急性子,爸,你放寬心,”鐘意忱連忙打斷他,“我明天就推了會,陪你去做身體檢查,健康最重要,我還等著給你辦九十、辦一百大壽呢。”
阿爸也不反駁。
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只輕聲說:“好、好。”
……
但事實證明,也只是父親不忍心讓女兒太擔心的託辭罷了。
畢竟,儘管這晚把話答得這麼利索,結果隔天。大鐘先生還是毫不留情地放了女兒的鴿子,突然離奇失蹤了。
一大早就來找人的鐘意忱急得不行,連忙打鐘意晟的電話,問他知不知道老人去哪兒了。
鐘意晟接起電話時還在夢裡,被劈頭蓋臉這麼一問,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只能跟著自家姐姐一同調動手裡頭所有資源,左右盤問,最後才查出來,父親這是臨時飛去了大陸,查查機票,還是最早一趟,趕著去了趟韶關。
再具體點,是韶關的南華寺。
據說是早早和那頭的大師約了請神,臨時有變,才不得不改了行程匆忙過去,連家裡的一貓一狗都只得託付給老僕照看,可見是有多急。
兩姐弟有些不解,又不敢鬆懈,連忙也馬不停蹄跟去,一路匆忙,到南華寺時,已是日落西沉。
說明來意後,幾番多加打點,這才見了住持,被請到後院。
鐘意晟一貫是沉不住氣的,在路上便忍不住問領頭的小沙彌,“這位師父,你知不知道,我父親到這邊來是……?”
“是求神拜佛。”
“我當然知道,但他一向是不信……”
話還沒說完。
一旁的鐘意忱驀地伸手,把他的嘴堵了個嚴嚴實實。
不遠處,禪房裡,門簾隱約遮蓋之外,他們的父親,正虔誠地向面前佛像叩首,雙手合十,抵住眉間,背脊微微發顫,卻總也沒有起來。
或許是同佛有說不完的話;
又或是,那心頭的願望,執念實在太重,唯恐一點不虔誠,就得不到成全。
許久。
老人收了手臂,顫顫撐住地板,好一會兒,方才慢慢悠悠,緩緩站起。
卻也沒急著走,只復又側過身,向一旁的大師低聲發問。
聽不清切具體說了些什麼,只是從姐弟兩人的角度看去,隱約能看見父親聽到某句話時,驀地鬆了口氣的微笑。
沒來得及回過味來這笑到底意味何在,姐弟倆齊齊一抬頭,迎面便撞上了正出門的父親。
“……”
躲都沒處躲。
鐘意晟呆呆看著父親,許多話無從出口。父親倒像是早有預料到他們會來,也沒避諱,徑自走到這頭,左右各扶著一個,在廊下說了兩句體己話。
畢竟是商場上混跡慣了的,一言兩語,就把兩姐弟糊弄過去,淡淡帶過了這天的事。
鐘意晟只以為是父親老了以後,多半也開始有些容易受人矇騙,可說到底父親的錢多到花不完,又自有它的分寸,也不方便做子女的多說,是故,心裡縱然有諸多疑惑,壓下也就罷了。
可也就是這天過後。
奇怪的是,明明拜佛虔誠,回到香港不久,一直以來身體還算硬朗的父親,卻因為一場小感冒病倒——這下一來,小病誘發大病,諸如心肺功能的種種問題陳列於病歷表上,醫生臉色凝重,同姐弟倆談了兩個小時,得出的結論也不過一句:“以大鐘先生的年紀,身體能有這個狀態,已經很難得,但是說到底……”
某些直白言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