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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歲淮先把車開去了洗車房,在對方曖昧調戲的目光中平緩地講述了自己的需求,然後坐到洗車房的椅子上點開了謝楊發來的影片。
他拍影片的角度在臺上,嘈雜的背景音隨著一聲清脆的鍵盤聲戛然而止,有人拿著話筒率先開始唱「祝你生日快樂」,然後臺下的觀眾就跟著一塊唱起來,影片畫面在驚喜的陳修遠和表情模糊的觀眾之間不斷切換,他們很多人開著手機的閃光燈,跟著音樂的節奏揮舞著手臂。陳修遠扶著額,笑意卻已經從彎著的眸裡傳了出來。他乾淨的藍色襯衣被風揚起,肩頭披著那束白色的聚光燈打下的光,在無數目光和祝福裡,迎來了自己明媚張揚的十九歲。
自那天陳修遠收拾東西離開之後,周歲淮再沒有得到關於他的任何訊息。
謝楊就像是被告知了自己已經跟陳修遠分手後,非常堅定地站在好朋友身邊的人,把周歲淮給拉黑了,要不然以他平時一天五條朋友圈的頻率,周歲淮不可能將近一個禮拜沒看到他在朋友圈吱聲。
周歲淮之前選房子的時候挑了很久,出售卻沒花多少精力,他忙著籌錢賠償,這天回家的時候,他接到了張世雲的電話。
「張總。」
「周總,你前兩日打來的賠償款,我們財務下班前已經給你退回去了。」
周歲淮皺了一下眉頭,說:「剩下的我很快轉過去。」
「不用轉了。」張世雲道,「律師函我們也會撤銷。」
周歲淮質問道:「什麼意思?」
「周總,你是個聰明人,之前跟你合作也很愉悅,我還是挺賞識你的,起初老陳跟我說這些事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隱秘的毛病,不過你年紀——」
不等張世雲講完,周歲淮便咬牙切齒道:「我去你媽的毛病。」
直到電話結束通話,周歲淮都沒能平息自己胸膛的起伏,他氣得眼睛發紅,狠砸了一把方向盤,在寂靜的地下室裡發出「嘀」的一聲。
他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獨自一個人消化完被人設計捲入官司,被公司開除,被行業封殺的糟心事,然後又忙前忙後籌錢貸款賣房子,忙這麼一大輪,他媽的不就是為了不讓陳修遠那個強權爹得逞嗎?
付出心血又落空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周歲淮在昏暗的車裡給陳修遠打了三個電話,都是以機械女聲的提醒結束的,他怔在黑暗裡,喉嚨彷彿被什麼生生割開,光是吞嚥就疼得要命。
周歲淮最後沒把房子給賣掉,他籌下的這大筆錢沒了用處,還完貸款之後,他把剩下的錢全都給存了起來。
正逢年底,北京又冷起來了。
像是給自己放了一個很長的假,周歲淮這些日子都窩在家裡休息,他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起來之後給自己弄個簡單的中飯,下午偶爾健健身打打遊戲,解決完晚飯後,就在家裡看些老電影,連酒都很少出去喝了。
只是自己一個人在家,每天說的話寥寥可數,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在超市結帳時的那幾句禮貌的「微信」和「謝謝」。
周歲淮是很習慣過孤單日子的人。
直到那晚接到他爸爸的電話,爸爸猶豫再三,還是問他今年要不要回來過年。
周歲淮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回過家了,他其實並不害怕那些親戚和鄰裡私底下難聽的談論,他害怕的是媽媽責怪和憎恨的眼神。
畢業那年他跟陳晏相約一起跟家裡人出櫃,作為獨生子的他承受的壓力大到可怕。周歲淮想跟爸媽解釋這真的不是病,他也不是一時新鮮而已,但媽媽光是聽到周歲淮坦白的話就驚叫起來,劈頭蓋臉兩個耳光打得他耳朵嗡嗡作響,周歲淮一聲不吭,生生捱了一頓打。
那時候年輕氣盛,聽不得什麼趕出家門的話,提著箱子就從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