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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讓家裡哪個小子去,不讓誰去。這種大事,最終需要家家戶戶的頂樑柱拿主意。
自從這事兒出了,村裡三天兩頭就能傳出某家吵嘴打架。
左里正最近很忙碌。
一邊要四處忙著各家調解,鬧分家的就不計其數。
一邊還要硬著頭皮催促,村裡各家是交銀錢抵人頭稅,還是確定豁出去哪位壯勞力真就去服徭役。
總是要儘快給他名單或是銀錢的。
按照上次來通報的官差們所講,今日官差們就會來了。
瞧,他這一大早上又在為徵徭役的事費心,連吃個早飯都不消停。
左姓裡的其中一家,與他並不親近,正站在他家堂屋,兩手揣暖袖裡眼圈兒通紅說道:「五爺,俺家實在是要揭不開鍋了,就賣那破草房也湊不出銀錢抵人頭稅。可俺家的情況你也知曉,大郎前兩年就沒了,二郎身體孃胎裡就弱,三郎、三郎俺實在是捨不得,不是他去就是俺去。」
左里正被說的胃口全無,放下粥碗抬眼看向此人:「你是來借銀錢的?」
「不不,」他哪裡敢借。
有借有還,像撇子前兩日那樣,才敢借銀錢。
別人敢借給他,他也能心裡有底氣張嘴。
可自家的情況,一是他還沒臉皮那麼厚,做不到張嘴就朝五爺借十五兩銀錢,二是,借完這帳又不能瞎了,總是要還的,拿啥還?
所以,他是來:
「五爺,您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我帶著三郎還有身體不好的二郎,去給撇子家幹活。他家不是著急釀酒嗎?正缺人手。
您放心,我們爺仨啥活都能幹,要是撇子的岳母嫌棄俺家二郎身子骨不頂用,我們爺仨幹活給發倆人銀錢就中。
也不用發,就是您給做個中間人,讓撇子借我這回徭役人頭稅,我保證這三年農閒都幫他們家多幹活……」
左里正抬手打斷。
最近幾日,他總是陷入這種矛盾的情緒。
既要苦惱費心幫左撇子家擋著這些事兒,心裡又有點兒小驕傲。
驕傲於,當村裡有些人打聽撇子家誰去徵徭役之類的,他每每聽到秀花說:「我們家徵什麼呀,我女婿指定是在家的」,他從旁聽到這話,心裡都是一笑。
是啊,徵徭役,在秀花妹子眼裡不算事兒了。
別人家甭管怎麼發愁議論,也和秀花說不著,沒有共同話題,乾脆無需探討。人家不犯愁這事兒。
而秀花妹子說那話,能聽出來已然收了真性子,估摸怕別人眼氣,她那人又善良,很有同情心,要不然就憑她那個性子,絕對會挺直腰板斜看別人,說上一句:「就交錢唄,多大個事兒。」
所以他小驕傲於,撇子家在遭受了那樣的事情後,還能做到不用他操心,無需他捧著銀錢送上門去做主,更沒有像村裡其他人家犯愁到哭天搶地的事情。
又苦惱村裡許多人家,都惦記想去撇子那裡幹活。
「一個兩個的都想要去撇子那裡,可他拿什麼給你們交人頭稅?一戶是十五兩,你算算,他家還要買糧食釀酒,他家還能再幫幾家?這和姓不姓左,能不能信得過你、我出面要不要幫你勸勸沒關係。是撇子那裡也難。他沒有那麼多,怎麼幫。」
左里正繼續道:「我知道,最近左姓裡,總有人背後嚼舌根,講究撇子的岳母寧可幫扶外村的窮小子,許諾給他們交徭役錢,都不幫同村的親屬。可是,你們咋就不想想,撇子岳母要幫的那幾人,最近幫她家在幹些啥,你們在撇子家出事時,又幫撇子傢什麼啦?那二柱子,聽說老早就啥也不要,一直跟在撇子大女婿屁股後面白幹活。」
以上這些話,其實左里正也是挑人說。
面前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