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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母比了一下手勢。
農村婦人對養多少雞鴨,需要蓋多大鴨舍雞舍是心裡有數的。
連秀花也是心裡有譜的。
要按七十畝地養殖,蓋倆鴨舍,因為田地分開了,不是在一起,所以需要蓋兩間。那麼一間茅草鴨舍怎麼也得有五六十見方大。這又不是一槽子買賣,要是真養成了,往後餘年還要接著養呢,寧可蓋大不能蓋小。有餘錢,費一回事,甚至都應該蓋百八十平方。
羅母轉回身面對秀花:「嬸子,僱人幹活是錢,蓋房成本是錢。還有餵養那麼多鴨子的口糧呢,你老算算,這也是一大筆開銷。別看它們能去田裡撒歡,了到了天氣很熱的時候,得早上和傍晚才能給放出去,這都需要頓頓餵。我哪有什麼銀錢,你看稀飯兒這回念幾天書就是二百兩……」
秀花打斷道:「是啊,那你啥意思,讓我家掏前期投入的銀錢?行啊,由我家負責這些花銷,你和小麥就幫我餵鴨子吧。完了這一年下來,賣鴨子要是打比方二百兩,給你們婆媳開四十兩工錢,一人二十兩行不行。」
那哪行呢。
自從羅母在左家酒裡混到了分紅錢,她現在一年四十兩都有點兒瞧不上了。她變了。
更何況,她現在心裡已經大致算出,自己包攬能掙多少銀錢了,怎麼可能樂意辛苦一年只賺四十兩。那不等於在給老左家做嫁衣,幫左家在忙乎。
「嬸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你在和我磨嘰啥,哭什麼窮。你是希望我家不僅白借給你水田養鴨子,而且最好幫你把鴨舍建起來,鴨仔給你抓回來,你一文錢不掏,擎等著養,養完了我家再給你鴨子運出去賣錢,錢再全歸你自個是不是。」
羅母知道秀花在嘲弄她,說的全是反話,說的像是她要空手套白狼似的,吶吶不語。
秀花道:
「你還知道是反話啊,你咋那麼會想美事呢。
甭管換做誰,就是我親閨女親姑爺要是想做啥,也要他們自己想好掏錢承擔風險,賠了掙了的,將來要自己認下。
啊,你又想掙錢,又不想投錢,那是天上掉餡餅。
你咋不念叨養鴨子很是辛苦,連養都不養,最好它自己能長大呢。」
說完,秀花就再不搭理羅母,一翻身裹緊被子,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在秀花看來,這人就是不知足,她聽著來氣。
攤上小麥那樣的兒媳婦,你知道養鴨子會省出多少事兒?
又已經百分之七八十確定,只要不出大意外一定不會賠錢,忙乎幾個月去掉成本後,一定會掙至少上百兩。
那叫至少百兩,要是往出息了算,羅峻熙這次學費都會將吧掙出來還會有剩。沒動以前存項還沒耽誤供念書人,這樣的好買賣,還能猶豫苦窮唸叨難處?
那怎的,你家是想一年保證掙五百兩,才值得出手嗎?
要是有那種好事兒,她還想幹吶。
她家一年攏共才掙多少銀兩,咋不算算又是搭進去多少人忙碌。
光看見她家吃肉,沒見到這些孩子們要夫妻長期分居?死冷寒天的在外面運酒。酒罈子摸著都凍手。砸一壇就是賠進去好幾兩。
要是倒黴,路上運輸備不住還會遇見劫道的,腦袋別在褲腰上玩命幹活。另外,為掙釀酒的錢操多少心吶?承擔多大的風險呢,前期又砸進去多少本錢呢。稍稍動搖一點,家裡假使不團結一些,這買賣就不會有今天。
秀花懶得勸,愛幹不幹,不幹就由左家自己養鴨子。
挺大歲數了,誰還能哄你是怎的。
羅婆子不敢再打擾秀花,說話太有勁。
將身體翻過來,拽了拽白玉蘭的被子:「親家母,親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