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第1/4 頁)
“流言蜚語終究只是流言蜚語,總會有淡去的一日,”宗政弘卻笑了,道:“我聽說太子妃生一兒一女,都頗聰慧,太孫更被陛下養在身邊?”
“是,”蘇志安雖不喜太子妃,提起景宣與景康,卻是面帶笑意,由衷歡喜:“渭河縣主為姐,幼而不凡,皇太孫為弟,也極穎達,殿下後繼有人。”
宗政弘亦是頷首:“既然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
兩月後。
皇后扶著宮人的手進了太極殿,慣來端嫻的面孔上,少見的有些驚惶:“陛下,臣妾聽聞……您打算於下月退位?”
“是,”皇帝擺擺手,示意內殿侍從盡數退下,平靜道:“確實如此。”
“可是……可是,”皇后一時詞窮,半晌,方才道:“太子年輕,東宮未穩,陛下此時退位……”
“朕是做太上皇,又不是即刻駕崩,”皇帝淡淡道:“你這麼吃驚做什麼?”
皇后連笑意都有些維持不下去,手指在衣袖中捏緊,道:“陛下心意已決?”
皇帝平視她,道:“是。”
皇后在這樣近乎絕望的寧靜中同他對視,片刻之後,顫聲道:“那楚王呢?”
皇帝靜靜看著她,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不是已經是楚王了嗎?”
“陛下,睿兒是你的嫡長子,”皇后潸然淚下,言辭懇切道:“你不能因為不喜歡我,就一起否定掉他。”
“那並不是主要原因,”皇帝道:“朕不選擇他,是因為他擔不起這天下。當然,也有你的緣故在。”
“我怎麼了?”皇后悽然一笑,第一次將滿腹委屈傾吐出來,道:“陛下,你公平一點,好不好?”
“昔年你東征西戰,哪有空閒歸家?是我幫你操持內務,聯絡部下,打理各種人情往來。太后病重,隱太子與元吉在側照看,是我拖著有孕的身體,在她塌前盡孝。你說睿兒體弱,不擅騎射,並不類你,有沒有想過,是我為你奔走,操持糧草,疲累早產之故?”
說到最後,她淚如雨下,恨聲道:“昔年玄武門之變,也是我與你一同登上城門,勉勵軍士。那時候,你的阿苑何在?!”
“我誠然有欺瞞你的地方,可你捫心自問,難道我便一點好都沒有嗎?”
“我是你共患難的結髮妻室,可阿苑呢?她就那麼十全十美嗎?雖然被迫入宮,何嘗不是坐享其成?”
“朕不是一個好丈夫,無論是對於你,還是對於阿苑,”皇帝聽罷,面有動容,然而靜默片刻後,還是道:“然而朕不僅僅是你們的丈夫,也是這天下的君主,事關儲位,便註定不能亂來。”
皇后胡亂拂去面上淚珠,恨聲道:“陛下只覺睿兒仁弱,會為我鉗制,何曾想過李政也是我名下之子?他若登基,我仍為太后!”
皇帝目光中有一閃即逝的愧疚,輕嘆口氣,合上眼去。
“好,好啊。”皇后心神一凜,霎時間如墜冰窟:“數十年夫妻,陛下竟是這樣打算的。”
皇帝卻喚了內侍來,道:“皇后累了,送她回宮歇息吧。”
“不必,”皇后抬手止住,風儀雍容,仍舊是往昔風範:“我會自己回去的。”
“陛下,”她斂容施禮,道:“臣妾告退。”
……
帝后敘話,內殿無人,皇后身邊宮人只見她神情,隱約也能猜出結果如何,噤若寒蟬,不敢做聲。
回了清寧宮,皇后僵坐了大半個時辰,忽然低聲道:“那隻鈴鐺呢?”
留在她身邊的,皆是心腹,驟然聽聞,也是怔住:“什麼鈴鐺?”
“當年那孩子被換走時,腳踝上不是有個鈴鐺嗎?”皇后道:“我叫你們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