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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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青詞如今方知,世間最重的債,非是那些悱惻故事中的情債,而是命。
人若是死了,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死人不會怪罪任何人,也不會原諒任何人。
楚朔風青春年少,豪言壯志都還未及去實現,何其可惜,可哪怕是石神山中那十位手段通天的神靈,最終也被磨滅在時光中,無人知曉。
欒青詞想,千萬年之後,他又是什麼呢?他來不及說出口的愛慕,是否也會在時光中化為齏粉,從此湮滅?
巫塔內燈火明亮,映著欒青詞一身天青袍,繡樣在光下如輝映河山,襯得他如霜枝上的紅梅,看似纖弱,卻也能傲立枝頭。
“心魔者,同源同魂,因欲而生。”
欒青詞低聲喃喃,垂眸看似瞧著古籍,可思緒卻已經飄遠。
同源同魂,因欲而生。
連靈體都還是原本的他,偏偏性情南轅北轍,心魔是人的劣根性,即便出塵如師尊,也免不了有七情六慾,從而催生了心魔。
“師兄走後第一年,師尊閉關時就出了事,險些斷了經脈,連大長老都被驚動了,休養了一年才恢復。我侍疾時,師尊意識不清,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整整兩日。
他口中唸的、心裡唸的,都是“小鸞”。
被他念念不忘的欒青詞卻滿心的茫茫然,心魔是玉奚生,但不是完整的玉奚生,甚至……那是被師尊刻意迴避的、壓制的自己。
心魔說得沒錯,那是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自己。
欒青詞緩緩捂上心口,出神地望著躍動的燈火,滿目平靜之下,是已經心痛如催的自己,燈花映在他眸中,依舊死寂,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暗。滿室昏暗,門窗緊閉,連一絲月光也無,玉奚生坐在屋中,神色與屋子一樣暗沉,竭力壓抑隱藏的種種心事欲求,都在不可見人的角落瘋狂地翻湧叫囂著。
他是心魔。
他是劣根。
他是本不該存於世的存在。
可他沒錯,醒來的這些天,他總是會想到那日西檎嶺下的小鸞。他一直被壓制著,這麼多年渾渾噩噩,最近的一次記憶,竟然是小鸞毫無生機的臉,還有冰冷刺骨的體溫。
他這輩子都不願再回憶,可是那一天的情形一幕一幕,夢魘似的纏著他,叫人片刻都難得安寧。
“吱呀。”
門被突然推開。
玉奚生猛地抬頭,透過月色與雪色映進來的光,他眉宇間陰鷙而森冷,從前若是一塊清冷冷的白玉,如今這塊玉上便被打磨出了冷冽的鋒芒。
視線相對的剎那,欒青詞都被震懾住了片刻,怔忡的須臾,那人卻已經走到自己身前來。
“小鸞。”他輕輕喚,嗓音微啞,“怎麼來了?”
欒青詞回過神,哪怕早已想過千萬遍要如何面對眼前的師尊,但他此刻還是難以從容。
沉默片刻後,欒青詞說:“我離宮的那年,就是你出現的時候吧?”
玉奚生微怔,隨即笑了:“不是。”
欒青詞瞧著他,哪怕內心如何不平靜,都還是面無表情,淡淡道:“你不是真正的他,即使佔據軀殼,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他只是暫時沉睡,早晚會醒來。”
玉奚生的笑依舊,只是眼神卻顯得有些危險,“那又如何?”
不等欒青詞說話,玉奚生便自顧自地笑說:“小鸞,貪嗔痴妄皆是欲,一旦出現,便再難回去,當年的一道念想,成就瞭如今的我。我因何而生?又能如何消亡?你可有認真想過?”
“你既然不知,又如何能斷言,我之於你的情意,會因他的甦醒而消失?”
“愛你的是玉奚生,生出妄念的是玉奚生,是我也是他,事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