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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見那張小臉聽到最後一句時竟肉眼可見的垮了下來,她抿緊唇角看著自己,一副委屈模樣,那模樣分明在說,我好歹也算大功一件,殿下您為什麼要擼奴才的官兒呀?
他瞧著覺得好笑,真是個小官迷。他原本讓她做這掌事太監,便是因對她還有懷疑。如今她捨命相護,他已然完全相信她了。
至於今日是她與鄭貴妃聯手唱一齣戲的可能性,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很快便被自己否定了。且不說鄭貴妃此人沒有這樣的心計,而只為安插這一個奸細,便大張旗鼓地鬧著一場,還不知眾臣得知之後又要怎樣大肆攻訐,實在是得不償失。她以女子之身在這個位置上太顯眼,一不小心還會招致禍患,倒不如讓長寧來做,只是沒想到她這般不捨,他只好軟了心腸,伸指往她額頭上點了幾下,妥協道:「你若真是捨不得這個官兒,等風波過了,將你官復原職也不是不行。」
懷思這才轉悲為喜,看的他只得失笑搖頭。她一高興起來,人便有些躺不住了,只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玩著一捋頭髮,或者拿手指摳摳錦被上的金線牡丹,像是方才一場驚心動魄早已拋之腦後。他看在眼中,只覺得天真浪漫,一笑一動無一處不惹人喜愛。
他突然開口喚她:「懷恩。」
懷思停下手中的搗鼓,抬眼看他,她面上不顯,心中卻有鼓在擂。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兩人這般待在一處,她背脊也一陣一陣的滲出冷汗,她這才知曉自己已經這般畏懼於他,只是生怕他看出端倪,只裝出和往常一樣的無知模樣。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擋在我身前?」他目光深邃卻溫柔至極,像是看著水中圓月,愛惜不已,便小心翼翼的將月亮撈起,生怕碰碎了它。「你不怕嗎?不怕那毒藥會穿腸,不怕貴妃會遷怒?真的,真的就從來沒有恨過我嗎?我曾拿竹尺抽在你掌心之上,我曾將你趕出內院讓你受盡苦楚,甚至,他話語頓了頓,有些說不下去,「甚至因為心中的一點懷疑,命長寧掌過你的嘴…… 這些你便不記得了嗎?」
懷恩聽著,只覺掌心冰涼,生怕回錯了話惹他懷疑,卻也只是吸了吸鼻子,裝出一副委屈模樣:「奴才當然記得,奴才現在臉上還疼呢,想起來就覺得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憋回了眼中的淚,奴才也曾大逆不道地恨過殿下,惱過殿下,可總會想起殿下待奴才的好來,也就沒那麼生氣了。再者,奴才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著,總要有個人,替殿下擋一擋。」
只是想著,總要有個人,替殿下擋一擋。
他仔細品咂著這句話,忽的鼻頭一酸,幾要落下淚來。他這一生,如果有人肯擋在他身前,那麼便只有兩個人罷了,一個是他的阿孃,另一個便是眼前這個小姑娘。
那一刻,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從此往後,只要他一息尚存,必替她遮風擋雨,也必待她如珍如寶。只是這樣的心意,他沒有說出口。他想,這個小姑娘還太小,總有一日他會明白這些的,不要那麼著急,把她嚇跑了。
於是他只是淡淡地笑著,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花,輕聲的哄:「嗯,是我不好,讓我們懷恩受委屈了,往後不會了,真的。」
鄭晚娘跌跌撞撞地走著,四周一片黑暗,眼前是濃濃的霧,她緊蹙起眉頭,急急忙忙地要把眼前的霧揮散。薄薄的一陣光在霧深處,她有些欣喜,抬腳便往那光亮處奔去。
迷霧散盡,是一間破落的屋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一臉憤怒,手中揮著雞毛撣子,像是在訓人。她走近些,看清了那個姑娘,五官清秀卻帶著青澀,她突然發現原來那小姑娘便是自己,只是那時候她瘦得厲害,臉色也蒼白。
十四歲的鄭晚娘將雞毛撣子一掄,砸在了木桌上,「砰」的一聲響,那跪在他身前的乾瘦少年嚇得一抖,卻仍是仰著頭,漲紅了臉:「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