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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這花殘敗的模樣,有些失落地嘟了嘟嘴,該是方才不小心碾到了,但這小小的一枚花放在他掌心裡,倒難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我……我是想說,我答應了,同、同你做夫妻。」
朱辭遠低下頭看著手掌間那小隻沾著雨水的花朵,叫不上名字,眼下又有些凋零,但落在眼中就很是討喜。
那時他說過,下次送我花的時候可要想清楚了。
她如今這是想清楚了。
懷恩正有些侷促地揪弄著袖口,卻不意被人撲倒,他傾身壓了上來。
起初,他的吻落在額頭上,有一些涼,後來點在臉頰上,鼻樑上,漸漸地往下移,唇齒相挨的時候,這個吻已經熱烈而兇狠起來,滾燙的唇貼著滾燙的唇,涼涼的雨絲還落著,有種似真似夢的飄渺。
懷恩察覺出他漸漸粗重起來的呼吸,手指摳弄著地上的青草,突然有些忐忑,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她大概是知道的,或許是因為覺得再也出不去這個皇宮,便索性任自己心意而來,或者是因為她實在太過愧疚,總想著補償他些。
這些泛濫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卻漸漸安定下來,在他的唇流連在她頸上的時候,懷恩摟住了他的腰身。
……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新泥是腐爛後的枯葉,枯葉是即將長出的新泥。
滾燙的是身體,溫涼的是春雨。
草木融進泥土裡,風雨濺過,漸漸滲出一絲絲清苦又新鮮的味道,纏繞在鼻尖,混雜著他的氣息。
原來是那麼的疼,身體彷彿在一瞬間被貫穿。
後來的懷恩想,很難描述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帶著癢,帶著痛,讓人不由自主把指尖掐進手心裡……蜷曲起的腳趾,促深起來的呼吸,提起來又落回去的心跳……
江剡將傘往前傾了傾,他身形高大而挺拔,傘便舉得高,在這片蔭蔽裡,只有極少的雨絲可以濺上鄭晚娘的衣衫。
鄭晚娘仰起頭,看著那爬了滿牆的凌霄,如今已長出幾片嫩嫩的綠葉,春雨一洗,綠油油的,帶著幾分可人的顏色。
忽得一陣風從東面吹來,鄭婉娘本能地偏過身來躲避,卻在此時,墨色的披風被一隻手臂擒起,擋在她的身側,「娘娘,夜裡涼,咱們回去吧。」
江剡站在她的身後,語氣很溫柔,鄭晚娘卻定定地立在那裡,只仰頭看著那滿牆的凌霄,微偏了偏頭,自言自語似的:「什麼時候能開花呢,一片一片的火紅,那才好看。」
「很快了,娘娘。」
「陛下便就這麼信了?」鄭晚娘突然轉了話頭,轉過頭來看著江剡。
「信不信的,無甚要緊。」江剡的嗓音淡淡的,像是染上了這寒涼的春雨,「從滿朝文武上書請求陛下立朱辭遠為太子的時候,從不經過皇帝的允准,朱辭遠便可遊說徐正林和鎮北候帶兵入宮的時候,信與不信就已經不重要了,坐的位置高了,忌憚的東西就總會多些。」
「原來是這樣。」鄭晚娘轉過臉來看著雨幕,「第一場春雨啊,記得本宮當年第一次見他,就是這麼個雨天,他靜靜地立在簷下,天青色的衣袍,像要融進灰濛濛的雨裡,你沒見過,那清亮的眉眼,挺直的脊背……該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裡人,可是那一刻,只有我能這麼遠遠地看著他,可是人終究是要變的……」鄭晚娘說著,似嘆息,似絮叨,一陣風夾著雨吹過來,有些冷,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往回走著。
記憶裡那個眉眼青澀的少年郎,終究還是雨打風吹去了。
江剡跟上她,走在寂靜的雨夜裡,「陛下下次再來看娘娘,娘娘要見他的。」
「我明白。」鄭晚娘轉頭對他笑了笑,「這些年多謝你了,若沒有你,從今往後我都不知道怎樣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