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3/4 頁)
有閒暇在一處下個棋,鬥個詩,衛豐也想鬥個蛐蛐什麼的,打發打發時長,然,有賊心沒賊膽,生怕朝會時被御史噴個滿頭包。
宗正寺少卿倒覺萬事不管的衛豐很不錯,雖是閒差,上峰要是指手劃腳各種攪事,也是不美。而且,衛豐甚得龍心,能頂事,即便宗正寺亦有一二大事的。
史館那就開始找宗正寺的麻煩,頭幾年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朝野上下都為民生奔忙,等得內憂緩解,百官也有閒心關心起各樣雜事。譬如國史,再譬如皇帝他老人家祖上是姬姓哪一支。
姬成往自己臉上貼金,言稱為黃帝后人,這一竿子直捅到黃帝那,滄海桑田,何從查證。前朝的姬姓雖七零八落,慢慢尋摸,許能查個七七八八。姬成開始耍無賴,稱家族四散,寡母幼子流離,只知自己是黃帝之後,詳細的早已記不清了。
史館哪肯幹,就跑來宗正寺,皇家族譜是你們管的吧,皇帝的出身你總得給個交待出來。
宗正少卿冷汗涔涔,史館宰相、左僕射監修,史館修撰那是有侍無恐、理直氣壯。姬成也怕自己被揭了老底,偷偷召衛豐進宮,這樣那樣吩咐了一番。
衛豐聽罷,這事他幹得來。經他幾番周折,出動一眾雞鳴狗盜之徒,總算尋得了皇帝本家還活著的一支族親。
這戶人家如今已流落鄉野,早起還犁著地,晌午就被天上的金大餅砸中了腦袋,差點沒被砸暈過去。來使聲稱,他們家高祖父和皇帝的高祖父是同胞兄弟,手足至親。這位姓姬名平的農人暈乎乎地跟著衛豐,坐船坐車,跋山涉水到了禹京,還沒喘過氣來,就被拎到明元殿上。
姬成與姬平相對淚眼,互訴多年的離散。
是不是同宗同族?那必須是,姬家人一律長得濃眉大眼,半點都不會錯。
姬平在殿上哭得兩眼通紅,情不能自己,順道控訴末朝吏治混亂、貪官酷胥當道,苛捐雜稅猛於虎狼。
姬成龍心大悅,感動地掉了幾滴淚,這個堂兄弟果然不錯,一個高興遂封了姬平一個福王。
文武官木著臉,看著姬成與姬平在那涕泣衷腸,如此厚顏,倒真像一條藤上生出來的。諸官拿姬成不得法,紛紛怒視衛豐,真不知顯國公怎麼從犄角旮旯裡翻出的這個姬姓後人,令人好生氣悶。
衛豐他少根弦啊,渾然不覺旁人陰惻惻的目光,兀自站那呵呵傻笑呢。
也就走了狗屎運的姬平深謝衛豐,恨不得給他豎個長生牌位早晚一爐香佑他長安。唔,姬成也高興,覺得不愧是陪著自己起義的好兄弟,果然可靠。
為皇帝尋回宗親,算是衛豐在宗正寺裡幹過,屈指可數的正經事。
衛豐不靠譜,上樑不正下樑歪,僅有的一子,也是令人瞠目。衛豐娶親陳氏,得子名朗,也不知哪裡出了錯,衛朗生得玉雪可愛,俊秀非常,見過的人無一不誇讚他是仙童轉世。
衛豐少根弦,衛朗就是錯了根弦,許是從小到大滿耳朵的仙童、仙姿,衛朗覺得自己可能真是神仙下凡,他的歸宿合該是天庭仙境,人間匆匆,紅顏白骨,不必留意眷念。
國公府一夜間雞飛狗跳,衛朗一心要求仙,衛朗之妻繆氏一心要尋死,衛豐……衛豐又得了一隻黑頭紅足好不威猛的大蛐蛐。
國夫人陳氏氣得發了彪,拿刀就要劈死衛朗,還道:你命自我,何以還?
不如一刀劈作兩半,塵緣親緣全斷個乾淨。
衛朗抱頭鼠躥,他是要修仙的,不是當血葫蘆的,眼見逃不掉,乾脆利落跪下求饒。繆氏投繯投到一半,得信匆匆趕來,眼見婆婆的刀離丈夫的腦門就一指甲蓋遠,嚶嚀一聲就嚇暈過去了。
陳氏將憐子之心獨拎出來餵了狗,勒令衛朗須給衛家留下一根血脈,過後,隨他是上西天還是下東海,一概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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