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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破落得彷彿是一家賣人肉饅頭的黑店,外頭牌匾上的字被雨水沖刷洗淡,四角黑旗皺皺巴巴得好像街坊老嫗用來搓洗的破布, 年久失修的牆體上灰白砂漿髒汙得東一塊西一點,透過陳舊的窗欞看不到一點光亮。
嵇令頤自打進了這家驛站滿腦子都是話本里殺人劫貨行兇刺殺的片段, 趙忱臨晃在身邊就是最大的活靶子,他雖然收斂了平日裡的挑剔做派努力當個普通人, 可藺清晝與他們一路同行,這不是明晃給太子或是三皇子報信,順便叫囂著「來砍我」嗎?
她與趙忱臨成親的事藺清晝心知肚明,若是趙忱臨有難,她就是那個順帶來一刀白進紅出的西瓜,這種時候晚上怎麼能分開就寢?
嵇令頤抱著急需貼身打手的願望,邀請她新鮮上任的夫君共宿。
趙忱臨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就停了箸,好像沒什麼心思再與一群人同在客堂用膳了……也是,嵇令頤心想前有饑荒後有瘟疫,夾在鳥不拉屎的兩地中間的驛站能有什麼好吃的,十分講究的趙王能毫無異議只為飽腹已經實屬不易!
他只與藺清晝淡淡地打了個招呼,拉著嵇令頤往樓上走。
嵇令頤看到藺清晝皺起了眉,看向她的表情有些不贊成,她還未體味到其中含義,握住她的那隻手驀地收緊,攥得她有些發疼。
她甩了一下腕子,沒甩脫,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了兩分好似撒嬌般的抱怨,責怪道:「你幹嘛啊……」
趙忱臨頭也不回:「看路。」
他曲起手臂將她帶到身側,見她轉頭沖自己怒而對視,這才微微鬆了手上的力道,還安撫似的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蹭了蹭。
兩人一路順著廊道往裡面走,越往裡面光線越暗,嵇令頤向前方影影綽綽的模糊虛影看去,想起這個驛站的驛長已經連續死了三任,每一任都死相極慘,因而才有諸多傳言,於是越發大氣不敢出。
她一直跟得很緊,幾乎是貼著身旁之人的胳膊往前走的,兩人的衣袖在擺動間發出藕斷絲連的布料「沙沙」聲,直到在盡頭前倒數第二間才止住腳步。
她撥出一口氣,用鄭重卻小聲的聲音慶幸道:「話本里說,走廊盡頭的房間不吉利。」
趙忱臨側過頭用疑問的目光看向她,一手搭在房門上往裡一推——
她的聲音混在迎面而來細微的風中,有些劫後餘生的緊張和喜悅:「鬧鬼。」
身旁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她只聽到推門後「吱呀」一聲,短暫的寂靜後趙忱臨忽然湊到她耳邊,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你看窗邊,窗紙上五個戳破的洞像不像一隻手的五個指頭?」
他特意壓低了聲線,只因兩人捱得很近,她的手臂貼在他身前,還能感應到胸腔的震動和他說話時往她耳朵裡直鑽的若有似無的氣流。
嵇令頤說這話本就是給自己壯膽,驟然聽到這一句哪敢往黑咕隆咚的房間裡看,嚇得腳步一亂,連踩到他兩次。
趙忱臨「嘶」了一聲,伸手去拉她,可這人動作快得像被狼追趕的瘋狂逃命的兔子,一眨眼就躥到他背後去了。
嵇令頤這回有些後悔當初看了太多鬼怪雜談,她顫顫巍巍:「你夜能視物,再仔細看看呢?」
趙忱臨見她整個人恨不得貼在自己身上,有些發笑,卻不表於臉上,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不確定:「我要走進些看看……方才驛卒說這裡確實見過不少血,窗欞上有逃難求救的血手印也不足為奇。」
嵇令頤頭皮都快炸了,她感覺身前的人往前踏出一步,連忙緊緊攥住他的直裰亦步亦趨地緊跟著走。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