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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眼前還朦朦朧朧地浮著一層紅霧,看人看物卻格外清晰,每一幀彷彿都慢放了。
他瞧見她一張一合的櫻唇,瞧見她急著求情時微微瞪大的眼睛,掛著一點濕漉漉的水色。
往下,藺清晝雙手虛扶著她的小腿,裙裾撩至膝蓋——
他這才回過神,上前兩步拂開藺清晝的手,反手將劍收回劍鞘發出「噠」的一聲響,轉頭問:「什麼畫與她有關?」
藺清晝當著他的面,如何能說得出口?
他嘴唇翕動,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頂著趙忱臨駭人的氣息模稜兩可道:「太子怕是要將她的身份公開,拿著她的肖像畫去見陛下。」
這一句話說出口,幾人皆是心思活絡之人,立刻捋清了來龍去脈,嵇令頤恍然大悟:「因為我長得與殷氏相似,所以要以絕後患,殺我的是嘉貴妃?三皇子?還是四公主?」
趙忱臨想到些什麼,擰著眉定定看他,目光深沉若萬仞寒山:「你怎麼知道?你見過那副畫?」
藺清晝張了張嘴,氣息眨眼便亂了。
「那副畫不會是出自筆底春風的藺相之手吧。」趙忱臨忽而笑了一下,轉瞬即逝。
鴉雀無聲。
趙忱臨扯了下嘴角,笑容越發諷刺:「我以為該向藺相致謝,畢竟也算是救了我夫人一命,可到頭來今夜暗殺原是拜您所賜。」
「好了別說了!」嵇令頤扯了下趙忱臨的袖子打圓場,「我還在流血呢。」
這一句話立刻將趙忱臨的注意力全部收回,他分得清主次,迅速放棄在此刻發作的念頭,整了整她的裙擺抱起她便往外走。
「我讓聞人嗣過來……是不是很痛?你大晚上去哪兒,不帶人也不說一聲,讓我好找。」他絮絮叨叨地念起來,背脊上還有未乾的冷汗,一陣後怕。
「我去銷骨剎。」嵇令頤急著將此事告知他,眼裡都帶著笑,「你知道嗎,葉汀舟還活著!」
趙忱臨的腳步倏地一滯。
她沒發覺,還揪著他的衣襟挨近他興奮道:「他給我留信了,不知那居襲士與他有什麼淵源,託龜公將寒毒藥方和信一同帶給了我,我要去見見他。」
「怎麼會?」他喉結一滾,聽到那名字就猶如針刺,「你今夜才去找人就遇刺,可別是個陷阱,那高馳親口承認殺了葉汀舟,一箭穿心——」
「什麼?你之前怎麼不早說!」嵇令頤卻突然激動了起來,她喃喃道,「可葉汀舟天生心臟在右!」
「我認得出他的字,不會有錯……啊,藺清晝今日去查了文書路引,居襲士的路引是漢水谷地那兒申發的,會不會出事時正巧兩人都在蜀地,居襲士醫術造詣深厚救回一命?」她越說越覺得有理,忍不住動了下腿,又是倒吸一口冷氣,「是真是假,找那龜公一問不就清楚了。」
趙忱臨面色扭曲一瞬,一雙黑瞳幽光凜冽,無波無瀾。
他收緊手臂,將身前的人牢牢圈緊,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宅子方向走。
他清楚地記得葉汀舟中箭時已是奄奄一息,兩人曾對視過一眼。彼時葉汀舟沖他伸了下手臂求救,他走近後卻未施以援手,反而取走了掛在腰間的嵇令頤的身世玉佩。
而後輕描淡寫地讓暗衛給了他一劍,正中心口。
「那龜公長什麼樣?」趙忱臨突然開口,聲音如同飄在空中的無根萍。
嵇令頤連忙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一番。
他笑起來,唇角勾起一個晦暗的弧度,安撫道:「好,你乖乖在家包紮休息,我替你去問一問那龜公。」
第101章
嵇令頤被他強硬地帶回了宅子裡, 等到聞人嗣夜裡急匆匆趕到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