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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在批?」她腦子還未清醒。
「嗯,就快了。」趙忱臨仍然如先前一樣連個眼神也懶得給她。
這還怎麼能睡得著?
嵇令頤想要坐起來,而趙忱臨聽到動靜,默了默,隨即收拾了東西輕聲離開,掩上門時只為她留了一盞小夜燈,還有床前腳蹬上睡得比她更沉的小狗。
「你睡吧。」他輕聲道。
屋外月色如銀,光暈落在青石板上,柔和似絮。趙忱臨於夜色中慢慢穿過長廊回到主院,覺得星河浩瀚,令人心醉神迷。
唯一遺憾的是,他今夜的箋一定是批不完了。
第65章
趙忱臨連著幾日都在她房間裡批箋, 嵇令頤實在是被這項偽裝閨秀的活計折磨得夠嗆,明裡暗裡表明了兩人共處一室多有不便。
趙忱臨每次都從善如流地露出誠懇乖巧的眼神,或是將門房大開避嫌, 或者再多加一個倒黴蛋青麾於院中值守。
嵇令頤覺得他這些做法都治標不治本, 頗有擦邊裝傻的嫌疑。
有一次實在是壯著膽子將事情挑明瞭, 可偏偏趙忱臨遇弱則弱遇強則強, 見她勇氣可嘉,直接望進她的眼底輕聲道:「只要名正言順了, 就無人再敢嚼舌根子。」
嵇令頤一驚, 肉眼可見地不知所措起來, 而趙忱臨捕捉到她忽然閃躲的眼神,臉上的神色便驀地淡了下來。
他長久地望著扎入書卷再不肯抬頭與他對視的嵇令頤,斂神平靜不知所想,直到手中吸飽了墨汁的狼毫墜墜地滴落兩滴墨點,在宣紙上暈開成團的墨漬。
趙忱臨垂首, 在這兩團墨點上看了許久, 而後擱筆、收紙,置於火燭上將其燒成灰燼, 那些碳灰絮碎孤零零地飄落在桌上, 好幾晚的心血剎時化為烏有。
他燒完東西, 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
青麾在院中值守,見他出來有些詫異,心想今日的箋子並不少, 怎麼主公結束得這麼早?
趙忱臨周身的氣壓極低,悶頭一路往主院行去。
他是想去崇覃山上見一見殷曲盼的, 他想著嵇令頤先前與葉汀舟成親時是過了母親的首肯,他自然也要求得同一份支援。
葉汀舟在彰城自證身份時隨口提及殷氏喜愛《漱齋隨記》, 但此書受眾極少,成冊的書卷字也小得好似蚊蠅,於是他只能口述念給她聽。
趙忱臨自然知道故事中所有有關葉汀舟的戲份其實都是嵇令頤,這微不足道的一段小插曲被他記在心上,他甚至可以在腦海里幻想出嵇令頤搬著小矮凳坐在一旁苦著臉大聲朗誦的模樣。
不知道她這麼好動,會不會也像這幾夜看兵法書一樣,唸到一半先把自己說困了。
趙忱臨需要批的箋子時多時少,能擠出空閒時就手抄放大版的《漱齋隨記》,為了投得殷氏的喜好,還特意寫了簪花小楷。
他不善這種字型,一筆一劃皆提著氣收著力,墨汁自軟豪筆尖透過紙背,風神蘊藉處有洞達骨氣。
他生怕寫錯一字前功盡棄,謹慎得好像小時候初學練字一般沉著朴茂。
可現在染了墨跡,而且她……
趙忱臨連著幾日都沒有踏入別院,他覺得自己好像那一廂情願的橋上雨女,再這樣下去就能羽化成仙變成一塊石頭。
這麼一想,自打蜀地戰事平息後,嵇令頤明明有時間有精力,可從來沒有主動來主院找過他一次。
趙忱臨回去的當晚沒有睡著,他安慰自己是因為這段時間作息不太規律,平心靜氣便可睡著。
可是闔眼平躺了好久,他又不可遏制地想起自己這段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