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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嵇令頤嘗了一圈,與他對著點評起來,最後她面前放著的都是她點了頭的小食。
她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也沒像之前那樣在趙忱臨面前戴著大家閨秀的面具坐直了身體,做出那副彷彿在書院裡習字似的認真嘴臉。
而趙忱臨比她更坐沒坐相,他長臂支額,一條腿舒展了擱在木屐上,另一條腿則屈起踩在軟褥上,慵懶閒適。
腳邊還有換了香料的香爐縈繞縷縷雅正香味,他時不時提筆批註幾行,然後換下一本。
方才他沐浴過,所以窗牖緊閉,趙忱臨批了一會兒後似乎覺得又是爐子又是燭火燎得屋內焦熱,於是淡定地將那外袍往後一墜,只堆積在他的臂彎處堪堪掛著。
這下他幾乎就是隻著寢衣,他的衣帶系得鬆散,方才沐浴時應該只是隨意擦拭了一番,所以有幾處還掛著水珠,將衣裳浸潤後緊貼在他身上。
嵇令頤目瞪口呆,他可真是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內室!
她能從這些形狀中看出一點遮不住的好身段,比如俊秀頎長的肩頸下那流暢的鎖骨,比如他勁瘦腰間隱約可見的腹部線條。
他都做到這份上了,嵇令頤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比不過他這番如入無人之境的自得,此刻她若是再保持站如松坐如鐘的標準姿勢就好像個格格不入的大傻子。
上峰的做派,就是最正確的風向標。
於是她近墨者黑,立刻軟了身體斜靠在貴妃椅的另一端,將話本翻了一頁。
這跟她獨處時的狀態相差無幾了,嵇令頤舒舒服服地看了一會兒話本,想起什麼,爬起身在櫃中翻出了那根玉管紫毫,送給了趙忱臨。
她靠近趙忱臨時,對方好似在神遊,眼前驟然多了一個錦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發覺後他驀地扯過好幾本箋,那一堆箋子像山石塌方似的將他面前正在批的東西遮了個嚴嚴實實。
嵇令頤愣了一下,她倒是沒仔細看他在寫什麼,只說:「送你的。」
趙忱臨遲疑著手,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看起來有些訥然,問道:「為何送我?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嵇令頤笑著道:「不是什麼日子就不能送你東西了嗎?我遊街時看到這根筆與你風骨相似,覺得非你莫屬,所以就買下了。」
他抬眼看了看她,這回眼裡明顯多了笑意,接過來細細解開絲帶,將那根紫毫取了出來,而後轉了轉仔細看過,又沖她笑,說他很喜歡。
他看起來是真的喜歡,立刻撒開手中原本在用的筆,開筆後換上了這根。
嵇令頤見他喜歡,作為送禮一方自然也高興,她回到貴妃椅上繼續看她的話本,嘴裡還含著一塊豌豆黃。
趙忱臨將桌上遮遮掩掩的箋子移開,露出最底下——
那是一份套著箋子外殼的竹簡,上面寫著工整的簪花小楷。
他在上面重抄了《漱齋隨記》,上回用紙張不易儲存,他決定寫在竹簡上。
桌上攤著的只是其中幾頁罷了,分步寫完,成幾卷,最後再合成一本。
只是這種事他還沒準備好被她發現,總覺得有幾分赧然,於是學著她那點奇奇怪怪的小心思,為竹簡捲軸做了個箋子的外皮。
趙忱臨就著暖融融的燭火提筆落字,香爐離升起裊裊香菸,抬頭就是散著發躺得橫七豎八的嵇令頤,桌上的小食已經去了一半,他微微笑起來,有幾分少年氣的鬆弛愜意。
他想,這根筆確實順滑好寫,只是楮墨有限,不盡欲言,只記得今夜塵慮皆空,世間美好,不過那盞瓷碟乳酪梅子,有人愛極。
有人愛極。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