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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過去之前的最後一息,她還在心裡大罵光風霽月的藺相原來也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並沒有留意到她倒地前有人扶住並抱起了自己。
再醒來,就是被五花大綁後安置在車廂內,車內除了她再無旁人,想也知道這一路都是藺清晝親自同乘看管的她。嵇令頤歪著腦袋用小方幾的桌邊把自己發間的簪子蹭弄下來,髮髻散亂,她終於捏住了簪子背手挑繩。
外頭的聲音一時吵鬧一時安靜,聽不真切。藺清晝也許也是第一次做這些綁人的活,麻繩系的不夠緊,還貼心地在她手腕處用一方帕子墊了以防止在掙扎間磨破了面板。嵇令頤三下五除二就掙脫了開去,貼著車廂聽了會外面的動靜,藺清晝囑咐完她後就去接那些女童了,她只要躲過車夫第一時間的控制,掀開竹笭往前跑就是了。
嵇令頤心裡默數了幾個數,正欲疾跑,忽然一聲「轟隆」巨響,像是九重驚雷兜頭劈在耳畔,隨後又是大小不一接連的轟聲,震得地面都在抖動。
人群驚嚇,馬匹焦躁,她忽而聞到了刺鼻的味道,臉上霎時雪白一片。
車輿移顫,她從馬車上縱身跳下,再無心考慮什麼躲避馬夫,抬眼就見貨船被炸成了碎屑,江面水流滾滾,表面一片火海似蛟龍伸至遠處。
有人澆了油,埋了火藥。
她臉色更加慘白似雪,不信邪地目光急轉,來去之間皆無那件靡白罩衣,身後似乎有人在喊,她再也顧不得,發足狂奔逆著人流往江畔跑去。
她記得趙忱臨曾經半真半假地與她說了點閒言,說他幼時被按住腦袋悶進水中教訓,一直都怕水。
又是一個浪頭打在岸邊,濺起一人多高的煙波。
方才就被弄亂的髮髻沒了簪子的束縛一步一鬆,最後全然散下盪在腰間,嵇令頤耳邊都是赫赫風聲,她一句話一個音都沒有發出來,閉緊了唇衝到岸邊,連一絲遲疑滯澀都沒有。
「嵇令頤!」藺清晝大聲喊她,她從未聽過平日裡低聲細語的藺相也會這樣吊聲大喊。
她回頭望了一眼,掃到了宿行衛帶下來的女童和船員,誰都下了船,可是趙忱臨還沒有。
風越發大了,吹得她髮絲亂舞,吹得浪頭越發翻湧,也吹得水上火海看起來更加可怖,除了宿行軍跟下餃子一樣下水找人,無人願意在這樣情況下下水。
更何況,這不就是太子樂得促成的事嗎?
她沖向最近的那位火師,在對方大聲叱喝和揮舞趕人下見縫插針地搶過了水桶接著藥水將自己淋了個通透,而後丟下水桶邊解外裳邊往岸邊趕。藺清晝大步急行至她面前,還沒有兇出那句「你做什麼!」,嵇令頤將脫下來的外裳往他手裡一塞,簡短道:「保管好,什麼都別碰,回頭我問你拿。」
他腦子一滯,她已經半個腳掌踩在邊上了,這才驀然回神用了全力抓住她,厲聲道:「你下去幹什麼?尋死嗎?!」
嵇令頤臉色沉靜,語氣出離平鋪直敘,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永寧江範圍太大,今日又風囂浪急,下了水就找不到人了,太子不會救他,只有我跳下去,還有可能撥人來尋。」
藺清晝握住她的那隻手猛地一跳,好似萬年無風無波的心湖瞬起波瀾,她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幾道血絲,在他一瞬間的鬆動時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
他耳邊嗡鳴,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幾欲跟著跳下水,身後倚翠和安蘭終於追上前將他死死抱住,連聲哭喊求饒。
他聽不見,他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到了這一步,明明他最初應了太子之意將她帶來時是想安個舒服白得的頭銜給她,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