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第4/4 頁)
“將來會很熱鬧。”沈拓脫口而出。
何棲一愣,待反應過來,乾脆拿扇子遮得只剩一對秋水般的雙眸,秋水中一彎溶溶笑意。沈拓還沒走,已經開始不捨。在桃溪就算見不到面,遠遠望見何家院牆,院牆探出的金腰花枝,就覺得安心,因他知道她在院牆之後。
宜州與桃溪,迢迢千里,瀾江水闊,他又從哪能看到何家院牆的翠綠低垂的葉枝。
沈拓接了季蔚琇的公文貼身放好,拿了橫刀、水囊,領著幾個差役將六個犯人一串兒鎖了。
州府接應的公差繞著賊犯一圈,見其中一個腳傷潰爛,擔憂道:“都頭,這幾個賊犯可是要交到禹京的,可不好路上出事。”
腳傷的賊犯面露痛苦之色,拖著腳,一副將死的模樣。
沈拓看他一眼,笑道:“我曾聽一個走江湖的道:腳傷潰爛有個法子極好,拿刀把爛肉剜下來,再用草木灰敷了,不消多久就好。”
腳傷的賊犯聽得渾身哆嗦,腳也不拖地,腰都直了幾分,討饒道:“都頭,不是我裝樣,委實腳痛。”
“那不如拿了滑竿抬你走?”沈拓拿刀掀開他褲腿,傷口紅腫流膿,腳脖子都腫了,離死卻遠著,“你一個手上有命案的重犯,倒裝可憐模樣。給我老實些,別說走,爬也需爬到宜州。”
他手下叫阿甲的差役,斜著小眼:“好大膽蹬鼻子上臉?非要討一頓打?”
這群逃犯,自己口袋清潔溜溜,又是四親不著,他們這些當差的連個打點都撈不上。阿甲等人本就一肚子火,哪還有好臉色。
宜州公差見阿甲對賊犯非打即罵,沈拓只當不見,私下道:“都頭,我知道他們平日就指打點的銀錢發發小財,接了這批人,半個銅子也沒撈著,心中自是不快。只是,彌樂教教犯不是尋常,若是出了差子,我們太守與你們明府都要待著干係。”
沈拓將一杯酒推到他面前道:“李兄放心,他們下手有分寸。這六個賊犯,個個手上不止一條人命,不削他們氣焰,令他們害怕,怕是我們趕路不方便。”
宜州公差心不在焉喝酒,心道:你們倒是打得爽快,押解也順利,萬一留下暗傷,在州府牢裡出事,錯全落他們宜州州府頭上。季明府又不是一般縣令,若是田舍漢出身,既沒靠山又沒仰仗,儘可把錯全推他頭上。偏偏又是個硬點頭,惹不得。
又拿眼打量沈拓,身長體健,神情堅毅,眼尾微帶煞氣。顯然也不是個好忍,聽人嚇喝的。
因此,打定主意,寧可走得慢些,也不貪圖力功。
他想走慢點,沈拓卻想走快點,恨不得一日間在宜州和桃溪打個來回。
宜州公差累得氣喘吁吁,伸手追在沈拓身後,喊:“沈都頭慢些趕路,慢些趕路。他們一串兒銬著,腳上又有腳鏈,哪走得快。”
六個逃犯也是累得臉色發青,得個片刻的休息立馬坐倒在地癱成一團,這麼一路跟羊似得栓著,前頭一個跌一跤,後頭能帶倒一串,個個摔得鼻青臉腫。出了桃溪就是泥道,大太陽火辣辣烤著,樹葉都曬蔫了,地上也是燙的,他們又赤著腳,嘴唇乾得都起了皮。
其中一個賊犯哀求道:“都頭給口水喝,實在……喉嚨火烤……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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