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波沉入地平線(四)(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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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週了,季久違地拿出壓腿杆,再次嘗試。
俱樂部裡的人都去午間聚餐,他和揚打過招呼,獨自留下來。
連做幾天的基礎訓練,季覺得自己的身體相比街頭跳舞時更柔軟,也更舒展。他看著那個僅到腿部的壓腿杆,深吸一口氣,放鬆身體,塌下腰。
寬鬆的長袖向上掀,滑到他的腋下,讓季一下想起了什麼。
意外的跪地。
“嘖。”他有點煩,滾了一圈,起來重試。
心不靜,過不去。
季坐在訓練室的窗臺上自我反省。
但十七歲的年紀,除了跳舞,他做不到多少克己,幾十秒後,便追著城市上空的無人駕駛機看。看到掛有蒙多利家族“丹桂”標誌的無人機掠過樓廈時,季像受驚的獸,頭也不回地跑進俱樂部。
他原本沒有亂翻亂拿的習慣,徑直走到揚平常休息的位置坐下。
揚的東西很雜,有十九歲女孩的風格:唇彩,手臂貼畫,一個土豆鑰匙環——“朝陽小吃”十二週年紀念物,還有落滿灰塵的相框。
季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撐著頭,盯著懸掛在牆壁上的瑪麗蓮夢露海報,慢慢掏出相框,不急著看,先小心地聽門外的聲音。
在幹壞事……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季卻有些厭惡自己了,乾脆大大方方地將相框翻過來。
水洗不徹底,照片已經泛黃。
兩個小孩子,不過七八歲,並排站,一個偎著另一個。
穿得相像,長得清秀,只是男孩的身上有再明顯不過的血汙和陳垢,眉眼像出沒在西伯利亞的狼,隔了年月和虛實,令人悚然。
季靜靜地看,回憶起街頭賣藝時聽過的話:
全梅里瓦最優秀的青年舞者,蒲公英般溫柔的美男子,舞池中的牧神,揚的另一半靈魂……
“人呢?”
安娜和齊喝得醉醺醺的,照例去練習室鬧季玩,沒見到人,他們瞎嚷,撞到物料架,撞出一連串的呻吟。
衣服去得很快,水聲來得很急。
少年只好抱了相框坐在地上,扶著臉,一邊丟人一邊咬牙。
安娜想要的時候更多,齊配合她,常常做到後面,就反客為主,壓著她不起來,將走廊弄得溼滑不堪。雍臺罵他們,安娜便摟住齊的脖子說:“舞伴嘛,深入交流一下怎麼了,我們還要一起跳舞呢。”
季避著他們,避不過空氣傳聲,聽過了話,想忘卻忘不了。
當下,他捧著相框,耳邊是不絕的成人交好,頭腦卻如亂絮,理不出一根清晰的神經。聽到些調情的話,他的臉燒著了,突然又不屑起來,覺得還是去練習室擺弄壓腿杆比較好,剛想將相框物歸原位,就聽到頭頂問:“怎麼在這?”
揚也喝了點酒,度數不高,足夠點染她嘴唇和眼角。人像是嵌畫裡脫出來的,還帶著沒去銳度的邊緣輪廓,耀眼得很。
她彎下腰,在看他手裡的相框,背後瀉出秋天短晝裡的徹冷的陽光,映得季臉紅。
他起身,抓了揚的手腕,將她半拖半拽到練習室,有些煩躁地說:“揚,今天一定可以成功。”
揚不置可否,輕輕地拿過相框,抱在懷裡。
季浮躁如沉水的標,就在揚的注視中試了幾次,還是跪在地上。
身後有腳步聲,一隻手撐著他的後頸:“這樣試試呢。”
季向上看了一眼,揚平靜地朝他點頭。
“揚,斐也練過這個嗎?”他的聲音很低。
“你認識他?”
“聽過。”
“他,”揚停頓,用來回憶過去的事,“他練過,但沒練太久,他的基礎非常好,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