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第1/4 頁)
那是封未完成的信箋,下方還有一滴鮮紅的印記,像是個刺目的絕筆印鑑,上頭字跡清雋秀雅,右起首端殷切寫著“致吾愛行簡與愛女渺渺”。
這是她娘臨終前的絕筆信,溫窈此前從沒看到過。
她捏著那張菲薄的信紙,指尖忍不住顫抖,再看鄭若安,只覺那信上字字泣血的“吾愛行簡”,實在諷刺地厲害。
她娘到死都還以為自己是幸福的,殊不知愛的人早已同別的女人珠胎暗結,鄭高節拿出這封信來教她顧念父女情分,當真是連最後的自尊也不要了!
鄭若安交予了書信便欲告辭,溫窈卻又在身後叫住了他。
“你告訴鄭高節,我要他將自己從溫氏族譜上除名,公然出罪己書將從溫家偷走的一切都交出來,此後我與他斷絕父女關係,若非如此,鄭家的死活我不會管。”
“你!”鄭若安面上一霎血色褪盡,片刻又齊刷刷湧上來,漲得滿臉通紅。
賀蘭毓指尖敲在石桌上的動作亦是一頓,她信口開河給人提條件,事前問過那條件在他這兒作數了嗎?
“鄭高節若真辦到了,你到時候想拿什麼來跟我換?”
鄭若安難堪走後,賀蘭毓抱臂倚著欄杆,喜怒不辯地瞧幾步外臉色蒼白的溫窈。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眼睫低垂望著手中的信,“此事成了,我謝你助我拿回溫家、與鄭高節恩斷義絕,此事若不成……”
“不成如何?”賀蘭毓眉間微微蹙起。
“此事若不成,你想要那家人的命,拿去就是,我不在乎,往後別再教我來見他們。”
她說完便轉身欲走,卻被他拉住攬回到身前,手捏下頜迫使她正視自己。
“沒說教你離開,你走什麼?”
溫窈試圖掙脫,沒成功,蹙眉看他,“其實說到底你和那家人都是一丘之貉,到現在也還覺得是我欠了你們。”
賀蘭毓聽得見她言語裡的涇渭分明,幾年未見,這女人的心是越來越冷了,不論是誰,只要觸了她的逆鱗便萬物皆可拋。
“別把你對鄭若安那一套照搬到我面前,人不是隻有生和死,他不能拿你怎麼樣,但我能。”
他略有怒意,手上力度頗大直捏得她下頜生疼,溫窈一時眉尖緊蹙,頭頂秋陽傾灑,照出她鼻尖薄薄一層晶瑩細汗。
她奮力推他卻推不動,只教錮在腰間的大手愈發摟緊了。
賀蘭毓低頭看她的眼睛,明亮純澈,日光下瀲灩流光似明珠璀璨,當真是漂亮極了。
他偶爾也會憐香惜玉,指尖鬆開她下頜,“你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至少還有幅勾人的皮囊,從前一時心軟沒要了你,便宜了易連錚,如今也該連本帶利討回來才是。”
“這裡大庭廣眾之下,你莫不是瘋了?”他掌心覆在背上,灼熱的溫度教溫窈一時惱羞成怒。
賀蘭毓唇角笑意一滯,靜默了片刻。
“你根本沒見過我瘋了是什麼樣子。”
溫窈如今看不懂他藏起來的情緒,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霧氣,教人猜不透。
東南方向的樹蔭小道上忽地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回過神嚇壞了,像是一隻驚弓之鳥,忙掙扎著想要振翅逃離。
幸而賀蘭毓沒再為難,興致寥寥送開手,身子向後重新靠回到了欄杆上。
那廂幾人繞過樹枝遮擋走出來,正是齊雲舒與尹曼惜,身後婢女手中還拿著風箏。
一眼望到亭中,尹曼惜垂眸迴避,齊雲舒則是先一怔,片刻才又領著一眾人上前,婉婉福了福身。
“方才原去明澄院尋過夫君,卻沒成想會在這裡碰見了,正巧阿窈也在,今日頭這麼好,咱們一道去放風箏吧。”
她年紀小,玩兒些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