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第3/3 頁)
刀匆忙趕來,到丹陛下掃袖行禮,“給太子爺請安,拜見宿大人。”
太子滿臉嚴霜,厲聲問:“現在怎麼樣了?”
金瓷垂袖道:“回殿下話,南大人已經命人將那些鬧事的羈押回衙門了。房尚書門下豪奴眾多,據說還有江湖人,番子沒能將人一網打盡,有部分趁著夜色掩護逃竄了,已經發了手令出去,京城周圍方圓五十里內全力緝拿。”
扯絮一樣的雪,被風吹得翻卷入廊下。守夜的宮燈懸掛著,那雪在亮光下憑空出現似的,洋洋灑灑撲面而來。太子反而沉默了,只是臉色不好看得很,想是氣得不輕。星河覷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主子息怒,怪臣今兒沒去衙門,結果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天兒冷,您回殿裡,臣這就過去瞧瞧,有什麼要定奪的,即刻打發人來回您。”說罷一肅,後頭宮女送了油綢衣來給她披上,她邊叩風帽邊下丹陛,和金瓷一同往宮門上去了。
出了嘉福門,腳下雖還匆匆,心裡倒是稱意了。葉近春的小轎在宮門上候著,金瓷搶先一步上去打了轎簾,她上轎前同他交換了下眼色,隱約的一點笑意爬上眼角,也未多言,進轎子裡坐定了。
轎伕抬起轎子,沿著宮牆根兒往北疾行,轎子裡的星河背靠圍子,長出了一口氣。這只是打個前哨,不必傷筋動骨而一箭雙鵰。八大千戶個個手底下有人,那些番子多的是生面孔,安插幾個混進群情激奮的人堆裡挑事,簡直易如反掌。皇上不是要密查嗎,那就反其道而行,反正控戎司現在當權的是南玉書,出了岔子有他扛著,她完全可以撇得一乾二淨。至於房有鄰,那老奸巨猾對待幾位皇子的態度一向曖昧不明。簡郡王密會過他,懇談一番最後拉攏不成,必然下令除掉他。她呢,只要照著吩咐辦,橫豎房有鄰不在了,對誰都沒有影響。應付上頭嘛,先給顆甜棗兒,因為不久之後就要打一巴掌了。至少讓簡郡王困頓的時候回憶回憶,這顆棋子也辦成過事,不至於越想越不對,一氣兒調轉槍頭對付宿家。
挑起窗上棉簾往外看,路上黑洞洞的,只有前面開道的打著燈籠,照出不大的一片光亮。邊上是護城河,春季沿河煙柳成陣,這會兒掉光了葉子,垂掛下來的枝椏刮過轎頂,沙沙一片響動。
路趕得急,風雪裡的拱橋臺階很滑,也顧不得許多,開上去。拐過幾個彎,終於看見衙門口懸掛的白紗燈了,她敲了敲圍子,讓在衙門外停下。打簾下轎來,甫一進門迎面遇上個人,絳袍黑甲,身形風流。她抬眼輕輕一笑,“越亭哥哥,你怎麼來了?”
燈下的人著甲冑,卻有一張秀質清朗的臉。少時那麼要好的玩伴,即便十年沒見,只要相逢,也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樓越亭,金吾右衛將軍,掌皇城以西的戍守巡防等。他是名將之後,當初和星河兄妹一樣,逃不過所謂的“恩功寄祿”1,但十幾年下來早把那頂帽子摘了,如今屬樞密院,在星海手底下當差,算是個真真正正的實權派。
老友相見,其實有很多話,礙於眼下處境無法細說。外人眼裡如何了得的人物,在星河面前不過是最平凡的越亭哥哥。他的目光靜靜流淌過她的臉龐,衝底下人呼呼喝喝從來嚴苛的聲線,到了這裡只有溫暖。
“巡城護軍和控戎司起了些小衝突,南大人把人都帶回來了,我只好親自出面。”說罷換了個聲口,語氣有親厚的味道,“天兒冷,怎麼不多穿些?看凍得臉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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