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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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睜眼說瞎話是需要很強的定力的,他在批判她的同時要做到談論朝政般義正言辭,這種博廣從容的胸襟,沒有十幾年的修為根本無法達成。
嚶鳴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了,主要是先頭德祿喊得急,她沒顧得上換衣裳。既然是自己的疏漏,也不能怪人家瞧她。不過他這回中氣十足,想必已經好轉了吧?
“萬歲爺,您大安了?”她掩著胸觀察他的臉色。
皇帝聊得歡暢竟忘了裝樣兒,經她一提醒,立刻皺了皺眉,慢慢耷拉下了眼皮。
還是沒好利索啊,嚶鳴感覺有些為難,就像他說的,衣衫不整實在有礙觀瞻。她想回體順堂去加件衣裳,可這一走皇帝跟前就沒人了,左右為難著,低低問:“萬歲爺,您能一個人待一會兒嗎?奴才回屋去,先把自己拾掇停當……”
皇帝沒理她,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這是什麼意思,是讓她滾?還是不答應?嚶鳴苦悶不已,怨懟地剜了他一眼。燈下的皇帝和白天端嚴的樣子不大一樣,中衣的團領愈發襯出纖長精緻的脖頸,那一偏頭的模樣,有種受人強迫,還不屈頑抗的勁頭兒。
嚶鳴咽了口唾沫,訕訕的,“奴才這麼伺候,叫人瞧著不成樣子。”
皇帝的聲口僵硬,“大半夜的,除了朕,誰瞧得見你?”
“德祿和三慶他們都能瞧見啊……”
“他們是太監,你忌諱他們幹什麼?”皇帝不高興,滿臉鬧脾氣的樣子。
嚶鳴囁嚅了下,“您不是太監,您瞧著奴才,奴才心裡也不自在啊。”
這就是個嚴肅的話題了,皇帝理所當然的覺得她在他面前不應該不好意思,因為不久的將來她會成為他的皇后,夫妻本就一體,誰見過自己瞧自己還要避諱的?其實她就是沒想過要好好和他過日子,皇帝發現自己像在捂著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明明花了心思,她照舊渾然不覺。
心裡的鬱塞同誰去說呢,這個油鹽不進的二五眼,竟敢拿他和太監比。要換做平時,皇帝一定要問她個大不敬的罪過,可是現在他覺得渾身無力,心情沉重得難以打起精神來了。
“你也不用太拿自己當回事,朕閱人無數,你這個……”他輕蔑地說,“不算什麼。”
嚶鳴乾笑了聲,閱人無數?是悅人無數吧!左擁右抱有什麼值得誇耀的,虧他好意思拿來說嘴。
真不願意繼續應付這個人了,她沒好氣地拽了拽明衣的衣襟,粗聲問:“您要喝茶麼?”
皇帝也板著臉看她,“朕泛酸水兒呢,喝什麼茶!”
正說著,外面廊廡上傳來一串腳步聲,德祿到了梢間門外,壓聲兒喊姑娘,“米油熬得了,您拿進去吧!”
嚶鳴只得去接,又見他陪著笑吩咐:“萬歲爺聖躬不豫,姑娘受點兒累,都是為了差事。萬歲爺身上不好,姑娘就喂吧,我怕萬歲爺沒力氣,手抖。”
區區泛酸水兒就沒力氣手抖麼?德祿這個御前管事太監,真不是白當的。至於皇帝呢,大約就是這麼被慣得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她回身往寢室裡去,看見前一刻還中氣十足的皇帝,忽然變得氣若游絲了。
她嚇了一跳,忙登上腳踏喊主子,“您可別嚇唬奴才,您耷拉著眼睛是疼得要暈,還是瞌睡上來了犯困?”
皇帝覺得她張嘴沒好話,不怎麼想搭理她,睜開眼意思了一下,然後又半合起來。嚶鳴無奈,捲起袖子端過米油,攪了攪,小心翼翼吹了兩口,說:“萬歲爺,奴才來伺候您啦。”
如果這話是閉著眼睛聽的,不免要產生一點遐思,可這會子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皇帝微微撐起身,斜斜倚著大引枕,頗有侍兒扶起嬌無力的羸弱。
視線轉啊轉,最後還是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