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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抵來說,沒見面才英雄氣短,等將來孩子大了,七八九嫌死狗,放在身邊多待一日都嫌麻煩,到時候絕不存在捨不得一說了。
居上撫撫肚子,看外面日光照進殿裡來,蓮花磚上的紋路折射了光線,一片跳躍的金芒。
「你說太醫令看得準不準?昨日又來瞧了一遍,言之鑿鑿是皇子。」
凌溯對生男生女倒沒有太大的執念,「不管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要是生個長姐,將來還可以領著弟弟妹妹,也不用送到軍中去了,長留在身邊才好。」
那倒是,雖說凌家確實有皇位要傳承,但來的不管是兒是女,自己生的當然疼愛。
只不過這段時間她偶爾也擔憂,「聽說生孩子很難,我能順利生下來吧?」
凌溯說自然,「當初納吉,阿孃給你算過命,說你能活到九十九。」
福厚命硬,居上咬了咬牙,覺得自己渾身是膽,一定能闖過這關。
當然膽色這種東西,也隨心情起起落落,好在全家都進宮了,有家裡人在,她心裡踏實了不少,肚子開始疼時,她還豪氣幹雲地對凌溯說:「郎君放心,我這個人最能忍痛,你就等我的好訊息吧。」
凌溯卻憂心忡忡,「不要強忍,太疼一定要告訴身邊的人。」
他想跟進去,可惜被楊夫人攔在了外面,「陛下替殊勝守門吧,你是真龍天子,有你坐鎮,什麼邪祟都進不來。」
於是真龍天子果真讓人搬了張條凳過來,一手持劍,大馬金刀地橫坐在門前,為她的皇后保駕護航。
辛道昭在臺階前轉悠,搓著手對子侄們說:「你們阿妹自小嬌慣,怎麼說話就要生孩子了……」老父親心都哆嗦起來,那種不捨,更勝當初夫人產子。
辛重威被他轉得眼暈,直白地安慰,「阿妹不是嬌滴滴的女郎,小時候手上割了那麼大的口子,她一聲都沒吭。」
辛道昭說:「那是她偷著擺弄我的刀,怕捱打而已,你以為她不想哭?再說這是刀傷嗎?這是生孩子!」
話音方落,裡面慘叫起來,嚇得門前的人如臨大敵,沒頭沒腦就要往裡沖。
然而門被拴住了,實在進不去,他只好趴在視窗喊:「娘子,你想著我,想著我啊!」
可裡面的居上疼得魂不附體,前後折騰了三個時辰,總也生不下來,她哭著對楊夫人說:「阿孃,我不行了,我怕是要死了。」
引得楊夫人一連「呸」了好幾聲,「哪個女子生孩子不是如此,這就要死了?你一死,丈夫成了別人的,皇后也由別人來做,你可甘心?」
這麼一說她又振作起來,灌下一碗參湯繼續用力。隨著一聲孩子的啼哭,她覺得五臟六腑都流出來了,自己變成一個空空的殼,迅速癟了下去。
耳邊是家裡人欣喜的呼聲,忽遠忽近地說:「殊勝,快看看,是位小郎君。」
居上掀起眼皮瞥了瞥,「怎麼那麼醜!」
剛落地就受到阿孃的嫌棄,小郎君很不服氣,放開嗓門哇哇大哭起來,轉了幾手,被抱出去見阿耶和阿翁了。
居上昏昏欲睡,忽然發現有人牽住了她的手,顫聲說著:「你辛苦了,娘子,你辛苦了……」
居上安慰式的在他手上拍了下,表示小意思,闖過這關,她又是一條好漢,居然還很得意地感慨,生孩子不過如此。
凌溯給長子取名叫澄,這是頭回與居上牽手時候,腦子裡蹦出來的名字。他們兄弟跟隨阿耶南征北戰,溯洄冽凅太過激盪,但願上一輩的洶湧不要再延續下去了,凌澄的一生清澈而平靜,就是父親最大的願望了。
聖上喜得貴子,滿朝文武自然要慶賀,不過諫議大夫沒忘記他上年的承諾,等到了立春這日,立刻便又上疏,催促聖上採選。